村里隨處可見的標語

今年8月，公安部將7個地區列為全國第一批地域性職業電信詐騙犯罪源頭地并進行了專項整治工作。其中，江西省余干縣因 “重金求子詐騙”被列入其中，而余干縣警方也因此開展了為期一年的專項行動。據統計，自2010年以來，余干地區一共抓了300多名詐騙者，多來自于江埠鄉石溪村與洪家嘴鄉團林李家村。石溪村更被譽為余干縣“詐騙村”的發源地。

9月，記者驅車從上海開往石溪村，石溪村非常不好找，似故意藏匿在余干縣深處，不被外人所知曉。在經過了大片大片的綠地，顛簸30多分鐘，并幾番詢問當地村民后，才通過湖邊雜草叢中一塊寫著“石溪村”的石牌確認了該處，聽村民說，有時候這個村也會以當地方言寫成“石磯村”。

與其他村莊的墻壁上多寫著“機器打井”、“空心磚包送”等小廣告不同，在石溪村，幾乎家家戶戶的墻壁上都用寫著“同詐騙斗爭”、“嚴厲打擊詐騙犯罪行為”等標語，紅色的大字寫在白色的油漆上，格外醒目。

在找到石溪村之前，大淮村村民曾告訴記者：“只要看到都是一幢幢小別墅，門口停著小汽車就是石溪村。”記者走進石溪村后發現，這個村果然較之其他村莊更為氣派，村里大多建著四層小別墅，紅磚的外墻貼著彩色瓷磚，有些別墅門前配有停車庫，并用一堵墻和一扇門將別墅圈了起來。

該村民還告訴記者：“石溪村和團林李家村這兩個村進行詐騙的事情在我們這里很有名，以前偶爾會在這里用‘扔假金戒指’騙人，但搞‘重金求子’這種詐騙活動都在浙江、福建、廣東省等地方進行。”該村民早年在浙江打工時，也常常在電線桿上看見這種詐騙小廣告。“這兩個村原來是我們這里特別貧困的兩個村，后來因為搞詐騙活動賺了錢，幾乎成為我們這里最有錢的村莊了。”

而當記者企圖詢問石溪村村民相關情況時，大多數村民都支支吾吾，或說“我不是當地人”，或說“這事不能講，要得罪人的”。記者幾經打探，一名早年一直在外打工的石溪村村民陳立（化名）告訴記者：“2003年之前，村民還不是很有錢，然后就聽說一些村民開始做這些‘重金求子’的詐騙活動，村里漸漸富裕起來，有些村民甚至因‘重金求子’賺了幾千萬元。”

江西加大集中

整治詐騙力度

據記者調查發現，余干縣“重金求子”的詐騙行為在當地已然形成了一條成熟的產業鏈，從寫劇本、扮演富婆、群發短信、取款、冒充律師等各環節均有一條龍服務。

去年11月29日，余干縣公安局啟動了為期3天的集中打擊行動，近400名警察突襲了石溪村和團林李家村，抓獲23名詐騙嫌疑人，收繳272支鋼叉、176支梭鏢、5把弩和數把土銃。目前，兩村重點追逃的59名詐騙分子，90%已落網，兩村共計5200余人簽訂了“不從事詐騙犯罪等違法行為”的承諾書。對此，余干縣委負責人在表示：“公安、縣委都對這種詐騙犯罪行為高度重視，加大了對禁止詐騙行為的宣傳以及打擊詐騙活動的力度，進行了一系列綜合整治，目前成效較為顯著。”

對于這大半年公安對村莊詐騙行為進行的集中整治，陳立同樣印象深刻。在村里，這樣的詐騙行為幾乎都是“家族行為”，“村里有一戶姓江的人家，一家六口人，兩個老人、兩個兒子、兩個兒媳，集中整治以后，兒子、兒媳都被抓走了，現在就只剩下兩個老人。”

從“魚米之鄉”到“詐騙之縣”

余干縣隸屬江西省上饒市，位于鄱陽湖南岸，擁有110多萬人口，自然資源豐富，是全國水產畜禽基地和全省漁業十強縣、全國商品糧基地縣，素有“魚米之鄉”的美譽。

早年，石溪與團林兩村的村民原都是靠手藝謀生，石溪村的村民多從事制造布料、簸箕、蓑衣等工作，而團林村的村民則以打魚為生。近幾十年，村里的村民們開始陸續奔赴全國各地打工。

詐騙術也在此時“孕育而生”。石溪村村委會書記葉長壽曾表示：“村民是在外地受騙之后，再轉而用同樣的手段去騙別人。”陳立也多次強調：“這些騙術都是從外面流傳進村的。”

據當地警方介紹：“20世紀80年代初，石溪村等村民就利用‘扔假金戒指’的手法詐騙。后來又逐漸演變出‘錢套鉛筆’、‘酒店招工’等新手法。”2003年，當地村民開始實施“重金求子”的詐騙方式，并于2008年集中涌現，當時，全國各地的墻壁、電線桿等隨處可見“重金求子”的小廣告。

縣委負責人感慨道：“余干縣是農業大縣，多數村民都有一技之長，年輕人就是很好的勞動力。可惜，這些村民用了錯的方式發家致富。”（文、圖/廣州日報記者李曉璐、賀涵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