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首相安倍晉三頻頻穿梭于太平洋兩岸:11月17日急赴紐約拜會美國當選總統特朗普,12月26日、27日又將飛赴夏威夷與奧巴馬總統舉行最后一次首腦會談,并以現職首相身份悼念死于日軍當年偷襲珍珠港的美軍官兵。安倍在其官邸信誓旦旦地表示,此訪是表達“絕不能重演戰爭悲劇的決心”。

雖笑未必和,雖哭未必戚。安倍對美“閃電外交”意欲何為? 紐約之行是為“搶頭香”“請門神”,結交白宮新主;珍珠港之行旨在“秀恩愛”“固盟約”,這兩次訪問均著眼于白宮人事巨震可能將引發的亞太形勢嬗變,為穩定及深耕日美關系的外交重頭戲。

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日美大搞“慰靈外交”,自有其必然的原因與背景。人們記得,奧巴馬曾于今年5月以總統身份訪問廣島,以憑吊當年戰場之名,借題發揮,附和安倍政權的歷史觀,傳遞出深化日美關系的信號,推動日本傍美、強軍、入亞、攘華之外交意圖昭然若揭。

安倍本月底訪問珍珠港,既非對昔日策動戰爭的“懺悔之旅”,亦非對奧巴馬廣島之行的“答謝之旅”。因為日美此前對安倍此行均不甚積極。東京主要面臨安倍政治“圈子”內保守勢力的反對,美國則表示“不希望是‘被迫’訪問”———“作為對奧巴馬廣島之行的回禮而不得不去”。

針對白宮的疑惑,安倍特意強調,此訪基于“自主判斷”,并非旨在對當年戰場的“互訪”;“而是尋求理解”,“以證明日美關系之成熟,已達到日本首相都可訪問珍珠港的高度”。右翼的《產經新聞》則道破天機:安倍首相的珍珠港之行,意在“加強日美關系紐帶以牽制中韓俄”。

偶然來自必然中。安倍珍珠港之行與白宮易主、政權交接之日如此相近。顯然,首相官邸的國安團隊深諳擇日不如撞日之理。此時前往珍珠港,隱含更深的對美外交玄機。可以說,夏威夷的“安奧會”實乃紐約“安特會”的延伸,安倍的初心,還是要向特朗普討要日美同盟的定心丸。

說到底,安倍在夏威夷會見的是奧巴馬現任總統,惦記的則是特朗普候任總統;“安奧”共話的是雙方治下“四年來的日美關系成果”,魂牽的則是特朗普政府的美國亞太安全政策以及“安特”治下的日美同盟前景。去日不可追,來日猶可期。顯然,安倍政權投資的是頗具上升潛力的藍籌股。

東京之期待,在于向全世界展現日美戰略紐帶之牢固,“歷史問題不會成為雙邊關系障礙”。同時,向特朗普政府傳遞:亞太于美國國勢及增進戰略安全頗為重要,美應繼續聚焦亞太利益,沿循“再平衡”戰略,逐鹿亞太戰略場;“日美同盟未來應以共同安全而非財政負擔為中心”(日本防務大臣稻田朋美語)。

要言之,安倍訪問珍珠港,欲爭取對美外交主動,彰顯日美聯手攘華的地緣政治考量;力推日美軍事一體化,擴大安保合作范圍,進而著眼日美中、日中鄰、日美俄關系,把“日美+1”的安全合作模式擴展至“印-太”地區,加強與澳、印、越等國的軍事合作,構筑區域安全合作網。

實際上,這是第二屆安倍內閣力推的“俯瞰地球儀外交”、即“國家利益至上外交”的具體化。以中國為戰略假想敵,以維持亞太區域“美日強、中國弱”的國力態勢,借助美國的對華戰略強勢,遲滯中國和平崛起。

冷戰結束迄今,亞太安全形勢出現白衣蒼狗之變,日本是唯一沒有審視、定義及調整對美軍事同盟關系的國家。中美日關系也好、中日鄰關系也罷,安倍政權推行的“地球儀外交”實乃殘局的棋盤———明擺著那幾個子兒,寥寥可數,力量有限,只剩下冷戰思維———迷信日美同盟的戰爭能力在支撐著了。

(作者陸忠偉,中國現代國際關系研究院原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