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俄峰會盤算多 安倍押寶難如意

應日本首相安倍晉三邀請,俄羅斯總統普京將于12月15日、16日訪問日本。日俄領導人首日將在安倍家鄉山口縣長門市會晤,次日將轉至東京舉行會談。

這將是普京時隔11年再訪日本。安倍指望借助普京此訪,在涉及北方四島(俄稱南千島群島)領土問題上取得突破,并將締結日俄和平條約提上日程。但是,在美國總統選舉結果等“黑天鵝”現象沖擊下,安倍事先如意算盤落空,日俄首腦會談不僅難為今年安倍外交畫上圓滿句號,更有可能是其外交“泡沫”的又一崩潰。

究其原因,一則在于安倍外交嚴重受制于美國,無法展開真正獨立的外交;二則安倍外交思路中“制華”意圖太過突出,反被各路國際政治博弈高手玩弄于股掌。

從信心滿滿到放風“降溫”

普京出訪前夕接受日本媒體采訪時強調,俄日之間不存在領土問題,是日本認為兩國存在領土問題。這一明確表態給安倍政府當頭一盆冷水。

今年9月初,敲定普京訪日行程之后,安倍一度在對俄外交上信心滿滿。安倍原本預計,對俄強硬的希拉里入主白宮后,普京的日子將更不好過,俄在國際政治和經濟上的空間將更加逼仄,日本對俄外交將擁有更大主動權;俄羅斯為突破歐美包圍網而尋求日本資金支持,更有可能在領土問題上對日本做出讓步。

然而,在11月舉行的美國總統選舉中,特朗普“意外”當選,并對普京不斷釋放善意。12月13日,特朗普宣布提名與普京交往密切的埃克森美孚公司首席執行官雷克斯·蒂勒森為國務卿。美對俄姿態的可能轉折,令安倍對俄外交盤算的一大前提突然消失。此外,隨著俄在中東對美取得戰略優勢、與歐佩克國家達成石油減產意向,以及歐洲對俄立場日益分化后,俄所處國際環境有很大改觀,安倍對俄伸出的橄欖枝含金量也因此大減。

11月20日,普京與安倍在秘魯利馬亞太經合組織領導人非正式會議期間會晤時“話風”已有轉變。他向安倍提議,俄日在南千島群島開展“共同經濟活動”。日本政府和媒體解讀認為,普京的潛臺詞是,日俄在南千島群島進行經濟合作的前提是“主權歸俄”。也因此,安倍對這一提議沒有當場接招。

與此同時,俄羅斯還高調宣布加大在千島群島的軍事存在,包括在南千島群島新設軍事基地,加強部署在國后島和擇捉島的導彈營戰防能力。此舉顯然是想讓一度“頭腦發熱”的安倍政府和日本輿論“清醒清醒”。

日本政府最近也在迅速“降溫”國內對日俄首腦會談的期望。安倍12月12日會見北方四島原島民團體時表示,他將盡最大努力在領土問題上取得進展,“哪怕是一小步的進展”。日本媒體報道,日政府內部主流看法認為談判形勢嚴峻。

中國社科院俄羅斯外交問題專家李勇慧認為,俄日領土問題的談判仍然會遵循1956年蘇日聯合宣言。從目前俄日互動情況看,有關領土問題,在此次會談中應該會維持現狀。國后、擇捉兩島主權問題,俄羅斯不可能同日方商談,而色丹、齒舞群島的談判前景,也要看雙邊互信和經濟合作的情況。

難以擺脫地緣政治掣肘

安倍拉攏普京的另一動機,與安倍政府的安保戰略和對華外交有關。據《朝日新聞》報道,安倍告訴身邊人,“日本在安保領域的最大對手不是俄羅斯,而是中國”。但安倍這一外交思路受到日美關系、俄美、俄中關系的很大制約。

首先,歐美國家并不樂見安倍自行其是與普京打得火熱,從而削弱西方陣營對俄的包圍網。日本共同社報道,11月,美國政府向日方提出,不要在東京安排普京與安倍的首腦會談,以淡化普京訪日的“正式”色彩;俄方則堅決要求日方把首腦會談安排在東京。最終,日方采取了折中方案,在東京安排首腦會談,但把普京訪日降格為“工作訪問”。雖然日方試圖兩邊都不得罪,但結果很可能是兩邊都不討好。

12月9日,安倍與烏克蘭總統波羅申科通話解釋日俄首腦會談事宜,以取得烏方諒解。12日,受命推進日俄經濟合作的日本經濟產業大臣世耕弘成再次強調,日俄合作不會妨礙七國集團在烏克蘭問題上的對俄一致立場。

中國社科院上合組織研究中心秘書長孫壯志認為,從國際環境看,在美日聯盟的掣肘之下,日本仍是美國的“小兄弟”,雖然日本在對俄外交上表現出一定靈活度,但仍要唯美國馬首是瞻,不可能自己走太遠。

其次,安倍想在俄中關系打入楔子恐非易事。普京訪前接受日媒采訪時專門提到俄中關系,表示中國是俄羅斯的主要伙伴,兩國關系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高度信任。

當前,中俄全面戰略協作伙伴關系處于歷史最好水平,雙方在涉及彼此核心利益的問題上相互堅定支持,兩國在政治、經濟、外交等各方面保持密切合作,并給雙方帶來了切實的利益。中國還是俄羅斯的最大貿易伙伴國。孫壯志指出,俄羅斯對此有著清楚認識,并不會因為日方的“靠近”而有所改變,“在發展對日關系上,俄方一定會充分考慮中方立場和態度”。

最后,相比日方的一廂情愿,俄方對此次首腦會談的思路更清晰,動機更務實,在地緣政治方面更注意平衡。

俄日借此次首腦會晤計劃推動的經濟合作項目約30個,包括醫療技術、能源合作、俄遠東產業振興等,這些都非常符合俄羅斯的經濟發展規劃和遠東開發意愿。

孫壯志認為,俄羅斯對日外交的首要動機還在于經濟。俄經濟形勢仍較嚴峻,普京日前發表國情咨文,特別強調經濟發展的重要性。在歐美對俄態度沒有明顯轉變的情況下,日本表現出了相當積極的態度,無疑對俄是個機會,俄希望借對日經濟合作,突破歐美制裁的不利影響。俄目前致力于加大遠東開發。日本地理位置靠近遠東,俄希望吸引日本資金、技術、企業,為開發遠東服務。此外,多年來,日俄在外交等方面糾葛眾多,俄也試圖借發展對日關系改善自身國際形象,爭取更為有利的國際地位。(馮武勇 王墨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