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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蔭宇:“先鋒老太”的戲劇人生
晚上九點,鼓樓西劇場的《晚安,媽媽》演出結束,在如潮的掌聲中,工作人員上臺介紹演員:“飾演塞爾瑪?shù)氖菄乙患墝а荨⒀輪T林蔭宇老師。”聽聞此話,一頭華發(fā)的“塞爾瑪”忙樂呵呵地更正:“業(yè)余的,業(yè)余演員林蔭宇。”然后向觀眾深深鞠上一躬。
《晚安,媽媽》劇照 李晏 攝
1965年大學畢業(yè)照
2001年林蔭宇與老伴林克歡探親臺大宿舍前
環(huán)球公園工地引進雜填土處置生產(chǎn)線,250萬立方米雜填土變廢為寶。刁靜攝
林蔭宇在排戲中
“2003年的時候我要拄拐走路,現(xiàn)在我快75歲了,還能站在臺上演戲,我覺得自己特別了不起。”說起這,頂著資深戲劇教育家、導演藝術家與“業(yè)余演員”三重頭銜的林蔭宇,笑得非常滿足。
1.
不把我當人看,我更要活出人樣來
“紅色”,是林蔭宇童年印象的基調。上世紀五十年代初的林蔭宇天真爛漫,家里住著洋房,有兩個傭人,每天放學回家就有下午點心吃。在中國人民保險公司任副經(jīng)理的父親,曾給過她一個短暫的幸福童年。幸福的女孩看見路邊站著捐款箱,就把母親給的零花錢統(tǒng)統(tǒng)投進去——給國家買飛機大炮抗美援朝用。
1957年,父親因為說了“共產(chǎn)黨員事半功倍,非共產(chǎn)黨員事倍功半”,被劃為右派,下放到崇明農(nóng)場去勞改,家里的洋房也只留下來兩間屋子。林蔭宇開始承擔起家中的許多雜務,她的雙手再也不是白白嫩嫩的了,指縫里常殘留著洗不凈的黑色,那是她趴在地上從煤筐里往外摳煤球時弄的。“我母親多年以后回憶起來,說看見我背著大書包,一手抱著妹妹,一手撐著很重的木柄油紙傘走出弄堂,那個背影讓她心里特別酸。”
林蔭宇的母親是位頂要強的女性,她要求自己的子女,不可以在別人面前打哈欠,顯得萎靡不振,林蔭宇至今仍保持著這個習慣。她在學校的成績一直很優(yōu)秀,閑暇時還會去街道圖書館讀書——《簡·愛》、古希臘神話、烏拉爾山民間傳說、《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古麗亞的道路》、《陶威爾教授的頭顱》……深深地吸引著她。
身為“右派”子女,她的包袱是沉重的。那天一早,林蔭宇剛推開教室的門,黑板上的一行大字便映入眼簾:“祝賀張梅芳(化名)入團!”那一刻,是少年初識愁滋味。“她三門功課不及格都可以入團,我門門功課都五分卻入不了團,右派的女兒再努力都無濟于事嗎?不把我們當人看,那我們一定要活得像個人樣。”少年林蔭宇的夢想是成為戰(zhàn)地記者,她一直為此默默努力,期待著高考志愿上填寫“人民大學新聞系”的那一刻。1960年,三大藝術院校到林蔭宇所在的中學來招生,在老師們的極力勸說下,林蔭宇懵懵懂懂報考了中央戲劇學院。初試時林蔭宇正患著麥粒腫,只好以“獨眼龍”的形象趕去演小品。因被母親批評說構思沒有政治性,便泄了氣沒去看榜單。后來被好心的同學叫去考筆試,誤入電影學院的考場寫了一篇影評。復試的那天她又睡過了頭,最后追到了老師的宿舍樓下單獨完成了面試。就這樣,一場無心插柳又陰差陽錯的藝考,把林蔭宇送進了中央戲劇學院的大門。
一年后的盛夏,從中戲放假回家的林蔭宇,在母親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原來中學的老師們心里很清楚,以林蔭宇的家庭出身,報考人大肯定是無法通過政審的,老師們?yōu)榱俗屵@個品學兼優(yōu)的好孩子能有個出路,便一面力勸林蔭宇報考中戲,一面又向中戲力薦林蔭宇,這才把她推進了大學的校園。這個遲來的真相讓林蔭宇的心中五味雜陳,有感恩之甜,也有不平之苦,命運的錘煉讓她更加堅定:“要活出個人樣來!”
2.
從錯綁到結緣,我是被戲劇選中的人
在上世紀六十年代的中央戲劇學院,能吸收到一些“不一樣”的知識是很難得的,所以林蔭宇覺得自己很幸運,能在大三的時候遇上何之安老師。“他是屬于張駿祥、余上沅那一派的,非常注重舞臺手段的運用。告訴我們怎么在舞臺上表現(xiàn)海底、展現(xiàn)童話,怎么能夠同時出現(xiàn)兩個時空。我們學的時候都特別開心,何之安老師給了我們很多新的東西。”
中戲為林蔭宇的戲劇人生打下了地基,但真正助她更上一層樓的則是蘇聯(lián)戲劇。1987年,已是中戲講師的林蔭宇被派赴蘇聯(lián)進修。“在莫斯科的一年零四個月,我看了267部戲。”說起蘇聯(lián)戲劇,林蔭宇如數(shù)家珍。在道金導演的《兄弟姐妹》中,有一個農(nóng)民們迎新年看電影的場面,令林蔭宇至今難忘。舞臺上,那些表現(xiàn)集體農(nóng)莊幸福生活的電影畫面疊現(xiàn)在觀看電影的農(nóng)民身上,當電影結束、疊現(xiàn)消失,清晰地展現(xiàn)在劇場觀眾面前的“電影觀眾”是衣衫襤褸的農(nóng)莊莊員們,一張張枯黃干瘦的面孔上寫著迷茫與疑惑。“這個力量好強大!”“我在蘇聯(lián)的導師是馬雅可夫斯基劇院的總導演安德烈·阿列克塞德洛維奇·岡察洛夫,他導演的《過去的戰(zhàn)爭將在明天發(fā)生》我看了七遍,他的戲都是對歷史進行反思的,很注重歷史的厚度與重度,讓我非常受益。”這種歷史責任感貫穿著林蔭宇的戲劇人生。
八十年代后期的蘇聯(lián)劇壇,已不再推崇“劇作家的劇院”。四個劇院來排契訶夫的《海鷗》,展現(xiàn)出來的就是四個樣貌。一次,林蔭宇看到立陶宛青年劇院演出的《萬尼亞舅舅》,跟莫斯科藝術劇院的《萬尼亞舅舅》完全不一樣,就向一位國立戲劇學院的教授發(fā)問:這還是契訶夫的《萬尼亞舅舅》嗎?教授反問她:又有誰知道契訶夫的《海鷗》是什么樣子的呢?善于舉一反三的林蔭宇馬上領悟到了:“你是今天的人,你要通過經(jīng)典劇作來向觀眾講今天的事情。經(jīng)典著作當年的模樣是永遠也找不回的,排演經(jīng)典是導演與劇作家的對話。”這個看似尋常的感悟,為林蔭宇一生的開明打下了基礎。
1992年,林蔭宇想要尋求新的突破,離開中戲加入中國青年藝術劇院,開始了職業(yè)導演的生涯,往返于北京、上海、哈爾濱等地執(zhí)導了三十幾部大戲。“如果讓您自選代表作的話,您會選哪幾部?”面對這個問題,林蔭宇毫不猶豫地選出了《女仆》,稍稍遲疑了一下,才接著說還有《捉刀人》和《Tsou·伊底帕斯》。“趙淼和顏永祺都講過,我排的《女仆》對他們走上戲劇的道路有很大幫助。焦剛到今天還說,把《女仆》放到現(xiàn)在來演也不過時,依然是很前衛(wèi)的。林克歡也最喜歡我的《女仆》。”林蔭宇對自己的導演生涯頗為滿意,面對索要錄像的請求,她也很大方:“你們誰會弄,就替我弄到網(wǎng)上去吧。反正我也老了,排不動了,你們年輕人要是喜歡看,那就看看。”
3.
一支粉筆譜春秋,我想力所能及地做點事兒
在1965年以前,林蔭宇沒想過自己會像母親一樣站上三尺講臺,她能投身于戲劇教育,得益于一個在火柴盒上寫講課提綱的老師——時任導演系主任洪濤。洪濤安排學生根據(jù)自己授課的內容整理講義,一連找了兩名學生,交上來的都是有言必錄式的課堂實錄,洪濤不滿意,又把任務派給林蔭宇。勤奮好學又聰慧體貼的林蔭宇以老師的授課為主,參照著其他書籍,又結合自己的思考,交上了一份有章有節(jié)、詳略得當?shù)闹v義。畢業(yè)實習期間,林蔭宇被分到青島歌舞團實習,在完成了兩個小歌劇劇目的排演任務以后,又主動請纓到青島市柳腔(即墨戲)劇團排了戲曲《憤怒的火焰》。待洪濤來檢查實習的時候,柳腔劇團的人皆交口稱贊林蔭宇。于是在畢業(yè)的時候,盡管也有人戳點林蔭宇的家庭成分問題,但由于洪濤的力保,林蔭宇成了61級導演班唯一一名留校任教的學生。
然而命運弄人,1965年10月林蔭宇去參加“教學輕騎隊”,赴山東泰安辦了兩期戲曲訓練班,回到北京后不久,“文化大革命”就正式爆發(fā)了。林蔭宇還沒來得及站上講臺,就變成了革命的對象。到了1977年,蟄伏了十年的林蔭宇終于有機會正式站上中戲的講臺,直到去蘇聯(lián)留學。林蔭宇非常珍視這來之不易的機會,她對每一個學生都認真負責。在中戲任過教的老師總會被問及教過哪些“明星學生”,當林蔭宇聽到這個問題時,她說:“如果學生不主動提起特別感謝我,我一般也不主動說。”
新世紀伊始,林蔭宇從青藝退休重新回歸講臺,在臺灣大學、新加坡南洋藝術學院、中國藝術研究院等多所院校留下了她忙碌的身影。病痛常常阻礙著林蔭宇的工作,“第一次動了個膝關節(jié)手術沒動好,不是大夫沒動好,是我太著急了,手術后才一個月就要去上課。”歷經(jīng)八次大手術的林蔭宇依然不肯賦閑在家,不僅堅持教學,還免費為非職業(yè)劇社排了兩個劇目,大學生戲劇節(jié)等比賽也常請她擔任評委。即便是比賽周期很長,學生的作品又較稚嫩,林蔭宇也總是不辭辛勞,來者不拒。“我是搞教學的,不在乎,就想力所能及地做點事兒。”
4.
學院里的先鋒派,先鋒里的學院派
很多人都知道,1989年12月31日,孟京輝、郭濤、胡軍等人欲在中戲的煤堆上演出《等待戈多》,不被學院允許,于是他們便在煤堆上一人一段地讀劇本。因為有后來的明星光環(huán),這段往事至今仍被文藝青年津津樂道。其實,那時的林蔭宇也有著一段“先鋒往事”。1988年,85級導演班的學生做了十幾部非寫實主義戲劇的片段,其中就包括《情人》,匯報結束后,一些老師頗為光火:“這是什么呀?那么臟,那么齷齪!”剛剛留蘇回國的林蔭宇,不僅以系主任的身份贊賞學生排這些戲,還鼓動徐曉鐘一起來支持學生們。“這是一種探討,一種把眼睛向世界看的做法。”
隔年她辭去系主任的職務,進入中戲戲劇研究所工作,在所長王韌的支持下,林蔭宇帶著研究所的幾個中年教師排起了荒誕派戲劇——林蔭宇擔任導演,李保田和趙奎娥出演《椅子》,封錫均和關瀛出演《情人》。“這是中央戲劇學院的教員,第一次排非寫實主義的戲劇,學生們知道以后特別高興,覺得老師都能排,他們也要排。”一時間,荒誕派的排演在中戲蔚然成風。這個現(xiàn)象令學院里的保守派很不滿,也引起了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輩的關注:“戲劇學院怎么成了荒誕學院?”因為老前輩的這句“點撥”,學院領導開始緊急給荒誕派降溫,對《椅子》和《情人》兩個劇目不予錄像、不予組織座談、不予發(fā)表文章。“這是一次事件,真的是一次小潮流,我挺驕傲的。戲劇學院導表演的教學沒有跟上這個時代。”
“搞實驗性戲劇的都是年輕人,你們這些老頭老太太怎么也感興趣?”曾有個港臺的戲劇人這樣問林蔭宇。在大陸的學術界,也有人認為把現(xiàn)代主義戲劇當新鮮事,是盲目媚外,少見多怪。對于這些聲音,林蔭宇不以為然。“我們也曾有風華正茂的時節(jié),但全交付給開會游行搞另一種實驗了……我們不能滿足于現(xiàn)在的國際潮流似乎依然是過去堅持的寫實主義傳統(tǒng)這種表面現(xiàn)象,躍過否定的階段、直入否定之否定階段是無益無助不足取的。”林蔭宇與她當年的恩師何之安一樣,做的是學院里的“先鋒派”。
更難能可貴的是,林蔭宇能夠把這種開明的心態(tài)一直保持到暮年。在中國戲劇界,敢在經(jīng)典頭上動土的年輕人常常是要挨罵的,王翀就是這一陣營里的靶心代表。2012年夏季的一個夜晚,有位戲劇界同行曾說誰要是贊同王翀,他就跟誰絕交。走在后面的林蔭宇掩口暗笑:“嘻嘻!我已經(jīng)寫了一篇評論,公開稱贊了《雷雨2.0》是真正有突破的作品啊。”“王翀的《群鬼2.0》更是非常好的作品。”林蔭宇很支持這個有想法的年輕人,后來還親自參演了他導演的《椅子2.0》和題材頗為禁忌的《V獨白》。
無論是做教學、搞創(chuàng)作還是寫評論,林蔭宇都保持著年輕人的心態(tài)與學者的風范。人至暮年的她,仍不辭辛勞地奔波在各個劇場,每每有了新思考都要悉心總結,幾十年來發(fā)表了百余萬字的學術文章和教材。讀過林蔭宇的戲劇評論,方知學者型的導演在批評家隊伍里的可貴。十年前,林兆華在導演《白鹿原》的時候,把黃土高坡搬上了北京人藝的舞臺,用陜西方言、唱老腔,還把一群活羊趕上來跑龍?zhí)祝鹆艘恍┩械牟唤馀c嘲諷。林蔭宇看過演出后,當即寫下了近六千字的評論,針對一些不公正的說法,做了有理有據(jù)的辯駁。提及這些事情,林蔭宇思緒翩翩。新時期至今,一些不囿于傳統(tǒng)框架的導演倡導“戲劇就是玩兒”,但在事實上,這些做出了成就的導演,都不僅僅是在“玩兒”,而是有著縝密的構思的。可是某些年輕人卻從表面上去理解這些話,將戲劇藝術流于粗淺的游戲,這一現(xiàn)象令林蔭宇感到遺憾。“作為戲劇界的前輩,當你提出一個觀點時,不該是扔出觀點來就完了,應當予以解說、詮釋。當年輕人對你的觀點認識上和運用上有所偏差時,則應以正視聽。”新潮與保守共生,開明與嚴謹共存。這就是林蔭宇。
5.
風過霞存,我要活得獨立而怡悅
在戲劇界,林蔭宇與林克歡是有名的模范夫妻,在劇場中常見二人相互攙扶的身影。“我倆看戲特別有意思,他看不見,我聽不見,兩個人拼在一起就完整了。”聽聞這話,眾人皆忍俊不禁。林蔭宇自幼家教甚嚴,在大學畢業(yè)以前,她所有的信件都是母親先拆開“審閱”的,她本人在愛情方面也“開蒙”甚晚,“誰要是追求我,我都覺得這個男孩子怎么這么壞。”林克歡不是林蔭宇的初戀,二人經(jīng)由相親而見面時,都已到了晚婚的年紀。1970年初,剛與林蔭宇成婚十天的林克歡,被帶走關進了學習班。林蔭宇瞞著婆婆,也瞞著自己的母親,定期寄錢、寫假信,獨自扛起物質與精神上的雙重壓力。“紅字紅燭還在那,喜糖喜煙還在那,我丈夫就被抓走了,周圍的人都對我另眼看待,我卻還要寫假信……只不過現(xiàn)在說起來就像個故事一樣。”
在年輕的時候,林蔭宇與林克歡也會為日常瑣事和藝術理念而拌嘴。林克歡本是中文專業(yè)出身,剛開始踏入戲劇行業(yè)時搞的是創(chuàng)作。一次,作為專業(yè)導演的林蔭宇無意說了一句“你懂什么是戲劇?”這句話在林克歡的心上扎了一下,變成了促他勤奮好學的動力之一。后來林克歡成為了國內著名的戲劇專家,但林蔭宇從不愿攀附于人。“女人一定要自立,思想和經(jīng)濟都要獨立。”一次在香港開會,旁人介紹她時只說“這是林克歡先生的夫人。”林蔭宇當場就補充了一句“我是他的夫人,但我也有我自己的身份”。
一路歷經(jīng)風雨,在他們二人間,更多的還是相濡以沫的深情。不會做飯的林蔭宇只喜歡吃林克歡燒的飯,“我老伴今天不在家,我沒飯吃,只好啃面包。”這位在排練場能呼風喚雨的權威導演,一提到老伴不在家,竟也楚楚可憐起來。“現(xiàn)在他只有做兩件事情的時候腦子最靈光,一個是戲劇,一個是做飯。他特別喜歡我跟他請教,我一請教他就腦子特靈敏,滔滔不絕。”歲月的波濤磨平了一切棱角,也讓林蔭宇領悟到了婚姻的經(jīng)營之道。“林克歡是我每一部戲的文學顧問,現(xiàn)在他的舊書再版,我平時在家就一字一句地幫他錄入新文章,不用別人幫忙,因為我是他最好的校對。”這次林蔭宇來參演《晚安,媽媽》,林克歡很擔憂她的身體狀況,得知這部戲還有巡演的計劃,只好嘆了口氣,借戲中女兒杰西自殺的情節(jié),幽默又憂心地說道:“你攔不住杰西自殺,我也攔不住你去巡演呦。”
《晚安,媽媽》本是林蔭宇進入青藝成為職業(yè)導演后執(zhí)導的第一部戲,如今她又將親自主演這部戲作為邁向76歲的禮物。林蔭宇曾直言自己喜歡排這樣直接描述死亡主題的戲。“眷戀生命,但可以從容走向死亡。”林蔭宇在55歲的時候就寫下了這句話。為了把自己最好的狀態(tài)留存下來,林蔭宇在60歲的時候就去照了一組“臨終照”,她認為這沒有什么可忌諱的。“人終究都會淪為一撮土,無非是塵歸塵,土歸土。我不至于遺臭萬年,也不盼流芳百世。我只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讓自己過得開心。”
人上了年紀,有時也會懷舊。一次,林蔭宇與姐妹們聊天,提起童年時代家里住的小洋房,據(jù)說那里已經(jīng)變成賣麻辣燙的店鋪了。林蔭宇與姐妹們相約:“如果哪年回家人都到齊了,就一起去吃麻辣燙。”
編輯:邢賀揚
關鍵詞:林蔭宇 先鋒老太 戲劇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