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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器收藏逸事:一臺禽獸笑罵官場
明代天啟年間,瓷器上出現過這樣一種新奇的圖案畫面:一只鷹、一頭獅,或者一只虎,盤踞在一個臺子上。這個臺子本身小小的,獅、虎之類的大型動物停在上面,看上去很別扭。這是在表演馬戲嗎?還是制作的動物標本?馬戲、標本都是近現代從西方傳入中國的事物,明代時并沒有這種東西。那么這種瓷畫在表達什么意思呢?
鷹
我認為,這個品種的瓷畫其實是一種比擬性的畫面,即:將畫中的動物比作道德敗壞的官員,把它們放到一張臺子上,寓意就是罵官場上的大員們是“一臺禽獸”。因為天啟朝正是明朝吏治最黑暗的年代,以魏忠賢為首的宦官專權,與奸臣結成閹黨,排斥忠良,把整個官場搞得烏煙瘴氣。
“禽獸”這個詞組在明代的用法很特別。據一些專家考證,在明前期,它是個褒義詞;但到明后期,它又變成了貶義詞。討論本文涉及的瓷畫,對此不能不察。
虎
明代洪武年間規定,文武官員的官階等級,主要通過衣服上繡的補子圖案來顯示。文官九品的圖案是禽:一品仙鶴,二品錦雞,三品孔雀,四品云雁,五品白鷴,六品鷺鷥,七品鸂鶒,八品黃鸝,九品鵪鶉。武官九品的圖案是獸:一品、二品獅子,三品、四品虎豹,五品熊羆,六品、七品彪,八品犀牛,九品海馬。文官繡“禽”,以示文明;武官繡“獸”,以示威猛。當時為什么以“禽獸”來作官員級別的標識?這或許與皇帝、皇后以龍、鳳為標識有關。在中國傳統觀念里,龍是獸之首,鳳是禽之首,用其他禽獸作為官員的標識,對龍、鳳是一種很好的襯托。
獅
然而經過一、二百年的發展,到明代后期,文官貪錢,武將怕死,官員在民眾心目中的形象已一落千丈。“衣冠禽獸”這樣的詞就發生轉化,帶有貶義了。明代嘉、萬時期的劇作家陳汝元在其作品《金蓮記》中就有這樣的句子:“人人罵我做衣冠禽獸,個個識我是文物穿窬。”可見,“禽獸”已成罵人的話了。
天啟時將“禽獸”轉化成形象,用到瓷畫上來罵官場上的得志小人,是一個絕妙的創意!因為“禽獸”兩字既是文武官員的代名詞,又是罵人的臟話,一語雙關。下面我們來看看這個題材瓷畫的具體畫法。
從“禽”來看,這個題材畫的只有鷹一種。鷹不在文官補子圖案的范圍內。補子中的九種禽鳥都是文雅的“瑞禽”,不適合用來罵人。而鷹則讓人聯想到“鷹犬”,為虎作倀的“爪牙”。鷹在瓷畫中也曾經用作褒義的比喻,寓“英雄”、“英才”、“獨立”之義,但在此畫中是“鷹犬”之“鷹”。
從“獸”來看,這個題材畫的有獅和虎兩種。獅、虎是武官補子圖案中的動物,它們的兇猛既可以從褒義的角度去理解,也可以從貶義的角度去理解。在此畫面中應當是貶義的兇惡了。值得注意的是獅子的畫法,畫師把它們頭上的鬃毛畫成卷曲狀,像只寵物狗,可能含有影射“寵臣”的意思。
再來看看“禽獸”們身下的臺子。這種臺子在明代叫作“臺幾”。據文震亨的《長物志》所說:
“臺幾,倭人所制,種類大小不一,俱極古雅精麗。有鍍金鑲四角者,有嵌金銀片者,有暗花者,價俱甚貴。近時仿舊式為之,亦有佳者,以置尊彝之屬,最古。”
可見,臺幾在明代是用來放置“尊彝”之類古玩的。這種家具往往有上下兩層,體積很小。瓷畫師之所以要將“禽獸”放置在這么不成比例的家具上,完全是因為它叫“臺幾”,要用它的“臺”字之義,湊成“一臺禽獸”這一詞組。以“一臺禽獸”暗示在官場的臺面上是“禽獸”當道。
編輯:陳佳
關鍵詞:瓷器收藏逸事 一臺禽獸 笑罵官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