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社美國埃爾森特羅２月４日電通訊：特朗普的“邊境墻”難阻非法移民——美墨邊境城鎮見聞

新華社記者黃恒　黃超　張超群

“特朗普墻？這東西是開玩笑的吧！”美國和墨西哥邊境的一家酒店前臺經理、墨西哥人布蘭達·岡薩雷斯笑著和客人打趣。

這家三層樓的酒店位于美國加利福尼亞州東南角的埃爾森特羅，是一個與墨西哥城市墨西卡利一街之隔的邊境城鎮。

十年前酒店剛奠基的時候，埃爾森特羅大多數居民相信這里只要汽車旅館就夠了，因為沒人會來這兒做生意。但隨著經濟全球化發展浪潮，美墨邊境貿易興盛，如今，埃爾森特羅已經具備了小城市的規模，連鎖餐館和大型超市隨處可見。

在當地居民看來，美國總統特朗普下令修建美墨邊境墻是個“可笑的主意”。今年１月２５日，特朗普簽署旨在加強邊境安全和收緊移民政策的兩道行政令，并聲稱將動用聯邦政府資金，數月內開工在美墨邊境造墻。

“他們不會真的造墻，因為造了也無法改變什么。墨西哥人要來打工掙錢和購物，一堵墻能攔住嗎？”埃爾森特羅一家沃爾瑪超市的店員文森特對記者說。

文森特已經從墨西哥移民美國多年。他相信，收入差異是導致非法移民從墨西哥入境美國的主要原因，“畢竟那邊每天只能掙４美元，這邊能高出好幾倍”。

相比修建邊境墻，圣地亞哥大學跨境研究所所長埃夫·梅亞德認為，“要解決非法移民問題，關鍵是要發展難民來源國的生存狀況，墨西哥、危地馬拉或者洪都拉斯都是這樣”。

而事實上，記者在埃爾森特羅遇到的幾乎所有當地人都表示，墨西哥工人并沒有意愿在美國定居，他們只是來打工掙錢，然后回墨西哥生活消費；反倒是美國雇主們離不開這些墨西哥工人。

數據顯示，所謂非法移民對美國經濟的貢獻不可小覷。２０１６年，加州商界代表在美國最高法院作證時說，加州非法移民占全美非法移民總數的四分之一，他們在當地農業、制造業和建筑業工人中的比例高達３４％、２２％和２１％，他們一年為加州創造１３００億美元的國內生產總值（ＧＤＰ），這一數字超過了美國１９個州的ＧＤＰ。

意大利餐廳馬里諾的領班里奧·波爾多已經６０歲，他指著一盤沙拉說：“以前也有很多次嚴格控制邊境什么的，可是田里的菜沒人摘了怎么辦？”在波爾多看來，特朗普的邊境墻計劃是個“騙局”和“政治圈套”，不過是想向墨西哥和拉美國家顯示威權。

波爾多還認為，對那些真正想要定居美國的非法移民來說，特朗普修多高的墻都沒有用，“他們總會想辦法過去的，從天上、從地下，他們總有辦法”。

這一點也為美國邊防巡邏委員會副主席肖恩·莫蘭所承認。莫蘭２０１６年１１月在接受一家電臺采訪時說，“如果你造一堵２０英尺高的墻，他們一定會找到２１英尺的梯子，然后翻進來”。

“邊境墻還有個‘作用’，那就是導致非法移民更加鋌而走險，死亡率迅速上升。”在加州大學圣迭戈分校移民比較研究中心聯合主任大衛·菲茲杰拉德看來，邊境墻更是一道恐怖的墻。

自上世紀９０年代起，美國開始在美墨邊境修柵欄，如今總長度已有７００多英里（約１１８０公里），相當于兩國邊境線總長的三分之一，而此后因偷渡越境的死亡人數也達到了７０００至１萬人。

對此，菲茲杰拉德還有一個擔憂：“如果美墨邊境墻修建完成，非法移民完全無法通過，他們難道不會改走海路嗎？美國擁有兩大洋漫長的海岸線，如今頻頻在地中海發生的非法移民沉船悲劇會不會也在美國上演？”

除修建邊境墻外，特朗普自競選開始便試圖將關稅政策作為解決難民問題的杠桿。上任伊始，特朗普更是聲稱要與墨西哥重新談判北美自由貿易協定。這其實是比修建毫無作用的邊境墻讓當地人更撓頭的事情。

在當地民眾看來：邊境墻，象征意義大于實際意義；關稅墻，實際意義遠超象征意義。人們很擔心特朗普的莽撞舉動會打破現有全球化產業鏈條，導致剛剛在其中找到合適位置的當地各項新興產業，特別是物流業、加工業和房地產開發業成為受害者。因為一道“愚蠢的墻”，這里也許將再度被隔絕在繁華世界之外。

“特朗普把提高關稅作為對墨西哥的懲罰更加滑稽可笑，純屬損人不利己。”波爾多的意見或許代表了不少人的看法，“這里是美國通向墨西哥和中南美洲的一道大門，增加關稅，就會把大門堵住。”（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