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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沒人批評“衡中模式”那才最可悲
我高中在當地一所重點中學就讀,和大多數重點中學一樣,它也是一座不折不扣的高考工廠。任課老師自然都是應試教育的踐行者,每天在課上強調的只有做題與考試。
自然,他們也不止一次地提到衡水中學,但往往在表達對衡水中學驚人升學率的艷羨之后搖搖頭:衡水中學這種模式也太過極端了,未必對你們有好處。可見,即便是應試教育的維護者及得利者,他們也對應試教育的極端表現——“衡中模式”有所保留。
也是,我們學校或者說工廠雖然是早上六點半到晚十點半的加工時間,但中間的午飯和晚飯時間還允許自由出入學校,高三雖然周末都得補課,但高一高二尚有完整的雙休。男女之間也可以自由地交流打鬧,而不像衡水中學:男女共同走一段路,在一張桌子上吃一頓飯,都被視為“男女非正常接觸”,予以記過處分。
打“窮人牌”無法支持“衡中模式”
每年一到高考季,衡水中學和我故鄉的毛坦廠中學都會成為風口話題。而今年衡水中學的熱度比往年來得更早一些。原因是其在浙江開設了分校,因違規提前招生被教育廳責令叫停,同時省教育廳官員也表達了對“衡中模式”的不滿。
教育廳官員公開質疑“衡中模式”并不多見,而令人詫異的是,一些精英人士反而站出來為“衡中模式”辯護。
為“衡中模式”辯護的最大理由,也是最具有說服力的,莫過于大打“窮人牌”:如果沒有“衡中模式”,沒有應試教育,那些窮人家的孩子將還在農村種田。這種說法實際上根本混淆了“選拔體系”和“教學體系”的區別。高考作為一種選拔體系,讓底層學子有改變命運的機會,無疑是相對公平的。但問題在于,考試這種模式沒問題,但考什么,相應地應該學什么,才是關鍵所在。
當下一部分人質疑素質教育,認為素質教育就是鋼琴舞蹈,只有富人的孩子才玩得起。這根本站不住腳。以我熟悉的歷史為例,當下的中學歷史教育,基本上以死記硬背為主,真正對歷史的理解少有涉及。
如“列舉出抗日戰爭勝利的意義”這樣的試題,純粹考察的是學生記憶力,而非真正的歷史認知水平。如果換成更具發散性的試題,才能更好檢驗出學生的歷史水平。培養這樣的能力,恐怕跟家庭條件關系不大吧。
“衡中模式”是應試教育生的怪胎
為“衡中模式”辯護的另一個理由,是說“衡中模式”的出現是應試教育大背景下產生的。只單純地批判“衡中模式”,而不去反思背后的教育制度,對“衡中模式”無疑是不公平的。這有一定道理,但并不全對。批判“衡中模式”,并不代表就忽視了背后應試教育制度。“衡中模式”作為應試教育的代表,批判它,在一定程度上亦表露了對應試教育的質疑。
“衡中模式”最大的特點是灌輸和服從,以及重復枯燥的機械化勞動。如王小波所言,重復枯燥的機械化勞動是消除一個人獨立思考能力的最佳途徑之一。處在“衡中模式”下,大部分學生都被剝奪了懷疑精神和自主意志。也許他們能考上一所不錯的大學,但結果是好的不代表就能忽視過程。從長遠看,“衡中模式”對一個人的獨立思考能力、社交能力、社會責任感的培養都是弊遠大于利的,對一個國家的公民培養也是難有益處的。
有趣的是,一些知識界精英一面對“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推崇備至,一面又忙不迭地為衡水這種模式辯護。他們堅定地篤信“只有教育才能改變中國”,但不知他們是否知道,“衡中模式”培養出來的青年,又有多少能投入到社會發展的洪流中呢?
應試教育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還將繼續存在,改革它并不是件輕松容易的事,因為這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所幸我們還有意識明白衡水中學這套模式是不對的,還敢于批評這個應試教育生下的怪胎。如果沒人批評“衡中模式”了,那恐怕才是最可悲的。
編輯:李敏杰
關鍵詞:衡中模式 中學 應試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