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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代中國人的“美麗鄉愁”
在時代浪潮的沖擊下,許多年輕人更加傾向于懸浮在繁華都市的上空,無力也無意再去聽取腳下大地的聲音。那靜靜地矗立在不遠處的故鄉與田野,對他們來說遙不可及。正如遲子建所言,在文明的拐彎處,我們是否遺失了什么。如何重建尋回遺失的文化,賡續鄉土中國文化命脈,這是時代給予作家重要的藝術使命。
厲彥林就是這樣一位堅持與守望大地的、響應了心中聲音和時代召喚的當代作家。在他的筆下,田野和鄉村是一個多年不變的主題。
厲彥林的散文創作深深浸潤著對生養他的土地的熱愛和依戀。土地是鄉土中國最核心的東西。土地是農民的親人。在散文《赤腳走在田野上》中,爺爺對待土地的那份虔誠與敬畏在老一輩農民中特別典型。“每次下地,必須先把鞋脫了。爺爺說,地是通人性的,不能用鞋踏的。如果踏了,地就喘不動氣了,莊稼也就不愛長了。”這種態度深深地影響著“父親”和“我”。父親“就像能感覺到土地的體溫和脈動”一樣愛惜著腳下的這片土地。他會在播種的時候走到地中央,“輕輕跪下右腿,將十指插入泥土中,用力攥一把,看一看土地的墑情,放到鼻子前聞一聞,口里念叨著:‘這土,多潤呀!這土,多香呀!這土,多肥呀!肯長莊稼,種啥都成!’”父親用這種近乎儀式感的跪拜表達農民對土地最高的崇敬。“我”雖然已經離開了農村,但是心卻沒有離開故鄉的土地,根依然扎在故鄉的泥土中。
勞動是農民與大地的肌膚相親。“會勞動”就是鄉土世界所能給予農民的最大褒揚。在《赤腳走在田野上》一文中,爺爺高超的耙地和打麥畦子技術令人嘆服。無論地被耕得多么起伏不平,爺爺總能把它耙得平整如鏡。爺爺靠自己的眼神和準頭打出的地埂,“就像木匠打了墨線一樣直”。作者把這個過程寫得細致明白。農耕文明中決定土地產出的除了“老天爺”就是農民自己。農民付出的勞動和心血越多,他腳下的這片土地給他的回報也就越多,因此他們義無反顧地將汗水潑灑在自己的土地上。
農民在大地的勞作,不僅收獲價值和快樂,而且在其中鑄就善與美的品性,凝結為質樸而又深厚的親情關系。厲彥林描寫的筆觸細致而溫暖。《父愛》中沉默寡言的父親會在烈日當空的夏日默默跟在兒子身后替他割麥子,也會在寒風刺骨的隆冬坐著沒有頂蓬的拖拉機顛簸四五個小時,來給自己的孩子送上一捆煎餅和煮熟的雞蛋,用粗糙的大手塞給孩子散發著體溫的50元錢。《布鞋》中母親在兒子讀書時湊著昏暗的煤油燈下納鞋底的身影永遠地留在了厲彥林的心里,也留在了我們心里。
厲彥林散文語言清新自然,天然可愛,集審美與哲理于一身,而這種語言源于厲彥林對故鄉和土地深深的體悟和濃濃的感情。在他的散文中,優美活潑的語言俯拾即是:“麥稈粗壯,麥葉就像擦了一層光亮亮的油,小麥在風中你推我搡,正忙著躥個和灌漿。”故鄉的一切都被厲彥林賦予了生命,成為了一個個獨特的美的所在。單具有“美”的語言不是好的語言,它還要有“靈魂”。而這“靈魂”就是作家從生活中發掘出的哲理。作者從普通農村小學的鐘聲中體會到孩子在鐘聲和讀書聲中慢慢長大,也在那里學會了如何面對生活中的風和雨。從家中老燕子教小燕子飛翔的情景作者領悟到了“燕子們就是這樣在愛與恨、聚與散、別與離、生與死之間一輩輩承接和繁衍”,那些鄉村少年們也像燕子一樣勇敢地沖出閉塞的山寨,到外面的世界去闖蕩。
厲彥林的散文有著“生命之文”的魅力。“活”來自于他對現實生活豐富而又鮮活的感受,來自于他對腳下的土地以及那些在土地上生長的植物和在土地上生活的人發自內心的熱愛。厲彥林擺脫了傳統散文文體定勢的重負,真正做到了“有什么話,說什么話。”他對家鄉的贊美往往是從一草一木開始的,生活中毫不起眼的小物件在他筆下都變成承載著愛與回憶的“活物”,點點滴滴的鄉村凡俗生活也散發出動人的光彩。正像父輩一樣,厲彥林虔誠地將雙腳踏在故鄉濕潤芬芳的土地上,用誠摯、愛憐的眼光看待故鄉的每一顆樹木、每一條河流。真誠地將心系在故鄉上,就會將愛延伸到故鄉的每一寸土地上,那些花花草草、瓶瓶罐罐,都會在詩意的文字中復活。
厲彥林的散文所描繪的鄉村,絕不僅僅是他一個人的童年記憶,而是當代每一個人鄉土中國人的童年、故鄉、大地與親情!他的散文以獨有的詩意筆觸抒發了“誰人故鄉不淪陷”時代下當代中國人的“美麗鄉愁”。這是關于鄉土中國文化母體及其情感記憶的靈魂歌唱,是賡續鄉土中國文化命脈的“當代抒情詩”。
編輯:李敏杰
關鍵詞:土地 厲彥 彥林 故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