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習近平總書記考察內蒙古時,對建立完善龍頭企業與農牧民利益聯結機制提出明確要求———要探索一些好辦法,幫助農牧民更多分享產業利潤效益,真正同龍頭企業等經營主體形成利益共同體。

牛羊在內蒙古自治區呼倫貝爾大草原上覓食。新華社發(董乃德 攝)

為了把總書記的囑托落到實處,為了幫助農牧民增收致富,內蒙古近年來加快現代化農牧業發展步伐,自治區黨委、政府出臺了一系列惠農惠牧政策。三年多來,農牧民與企業廣泛建立利益聯結機制,促進了農牧民增收、農牧業增效。

日前,本報報道組赴內蒙古自治區采訪,全面了解人民政協在助力構建完善農企利益聯結機制上發揮的獨特作用。

牢記使命,發揮政協優勢助力破解先行先試難題

建立與完善龍頭企業和農牧民利益聯結機制,是習近平總書記囑托內蒙古開展的三項先行先試重點改革之一,既是解放和發展內蒙古農村牧區生產力的重大舉措,也是促進農牧民增收和貧困人口脫貧的重要渠道。

截至2016年底,自治區81%的農牧業企業與農牧民建立了利益聯結,其中緊密型占43%,比2013年提高了13個百分點,全區有近40萬名農牧民在龍頭企業實現就業,人均從產業化經營中得到純收入5264元,比2013年增加了1534元。

然而,目前內蒙古農企聯結盡管數量大、分布廣,但總的來看聯結的深度不夠、緊密度不強,并沒有真正形成穩定的利益共同體。

先行先試,趟水過江,都在急流險灘,能摸的石頭不多。

聚焦黨政中心任務履職盡責是人民政協的使命所在,圍繞重大問題獻計出力更是人民政協價值所歸。內蒙古自治區政協把“完善龍頭企業和農牧民利益聯接機制”選作2017年的協商的重要議題。

談到圍繞農企利益聯結機制協商建言,十一屆自治區政協黨組書記、主席任亞平認為,“在這個問題上,政協的優勢有兩個———一是人才薈萃、智力密集,可以就此問題深入調研,拿出高質量的調研報告,提出水平高、內容實的意見建議;二是政協委員中企業家眾多,能夠號召動員有實力的企業積極先行先試,起到示范引領帶動作用。”

精心調研,身份股份雙重轉變方能實現緊密聯結

2017年度協商計劃一經通過,政協便開始著手組織調研。

農歷正月,內蒙古還是一片冰雪世界。2017年2月16日,任亞平帶領政協農牧委和辦公廳同志組成的專題調研組就已經行進在了巴彥淖爾市的調研路上,聽取構建農企利益聯結機制工作情況匯報,并與部分農牧業龍頭企業負責人面對面座談。

“這個問題一定要往高處看、往遠處想、往實處做。”任亞平提出,農牧業是內蒙古的優勢特色產業,產業化是農牧業發展的重要方向,完善龍頭企業與農牧民利益聯結機制的最終目標是企業增產增效,農牧民增收致富,實現雙贏。

從草原的初春到初夏,帶著總書記的殷殷囑托,帶著為農牧民謀利益的初心,帶著如何實現“雙贏”的思辨,調研組馬不停蹄,由自治區政協副主席羅志虎帶隊,繼續赴區內通遼、呼和浩特、鄂爾多斯、烏蘭察布、呼倫貝爾、包頭等盟市,搜集自治區各地的成功經驗、剖析典型案例,查找分析存在問題,尋找先行先試更為有效的路徑。

自治區內20多個旗縣市區的100多個龍頭企業、合作組織、產業基地和農牧戶走下來,50余場與農牧業專家學者、企業家、合作組織、種養大戶和基層干部群眾座談會開完,調研組對聯結機制建設有了全面深入的認識和思考,感受到當下農企之間以訂單為主的合作模式存在嚴重不足,往往企業一味逐利,農牧民獲得感不強。

取他山之石,琢己身之玉。帶著區內調研的思考和困惑,羅志虎繼續率調研組遠赴聯結機制構建較好的安徽、河北兩省“取經”,急切地想帶回可借鑒的經驗。

“訂單農業缺乏有效保障,企業出于發展的本能一定會追求效益最大化,政府不妨從社會化服務方面多給予支持,幫助企業降低成本,擴大讓利農民的空間。”安徽給出的經驗建議就是,把政府、企業、農牧民三者的關系理順,從機制上保障農企雙方的利益。

三個多月的密集調研,調研組逐漸梳理出利益聯結機制的演變脈絡———農企之間其實本來就存在原始的連接,在初始階段,兩者之間是買賣關系,哪家企業給的錢多農民就賣給哪家,哪戶農民賣得便宜企業就去買哪戶的產品,造成了生產資料市場的不穩定;第二個階段是訂單合同關系,盡管有了白紙黑字的契約,但無奈契約精神不強、一紙訂單效力有限,任何一方為了短期利益毀約的事例比比皆是。

回溯歷史、研判未來。調研組成員提出,利益聯結機制應從訂單模式向股份制模式轉變,要讓農牧民成為龍頭企業的員工和股東,身份股份雙重轉變,才能實現緊密聯結、獲得雙贏。

如何讓龍頭企業與農牧民真正做到手相牽、心相聯,建立牢固穩定的聯結;何種模式可以實現利益均沾、風險共擔;如何兼顧好龍頭企業、農業合作組織和農牧民的多方發展需要……調研中的思考凝結成為一份依據充分、分析深入、針對性強的高質量報告,提交給內蒙古黨政部門研究。

自治區黨委書記李紀恒在調研報告上批示:“建立完善龍頭企業與農牧民利益聯結機制,是習近平總書記對我區提出的重要要求,也是我區深化‘三農三牧’改革,穩定提高農牧民收入的重要舉措。自治區政協十一屆十九次常委會議提出的建議很好,請你們認真研究,在實際工作中吸收采納。”

2017年6月27日,自治區政府印發的《關于進一步完善農(牧)企利益聯結機制的意見》(以下簡稱《意見》)中,充分吸收了政協調研的成果,從工作機制、政策支持、提升產業等六個方面作出了詳細規定。

充分協商,榮損與共才能利益共享風險共擔

紙上議政終覺淺,理順機制靠協商。多方主體的利益訴求如何達成均衡,人民政協作為協商民主重要渠道和專門機構的作用必須充分發揮。

《意見》印發后半個月,自治區政協召開了“建立完善龍頭企業與農牧民利益聯結機制”的專題議政性常委會議,自治區政協委員與政府相關部門、盟市政協負責同志、專注此問題研究的專家學者,以及有關企業的代表開展了為期2天的面對面協商。

必須把簡單的“連接”變為密切的“聯結”,這是與會人員達成的共識。實現風險共擔、利益均沾,“股份聯結”仍然是委員們認為的最優模式。“一方面,要使農牧民的土地、草場、資金、初級產品、勞動力轉化成為股份,參與企業利潤分配;另一方面,要轉變農牧民的身份,使農牧民成為企業工人,領取企業工資,增加農牧民對企業的認同感、歸宿感和責任感。”

“股份和身份的轉變,是解決深層次利益聯結問題的基點,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農企綁在一起,要好都好、要差都差,利益才能真正聯在一起、結為一體。”任亞平說。

一個明晰的邏輯———帶不動農牧民的企業,沒資格稱為龍頭;“攀不上”工商企業的農牧民,依然是市場汪洋中的葉葉扁舟。只有龍頭龍身和諧聯動,方能“百龍在天”。

大型農牧業龍頭企業蒙羊牧業提出,要與農牧戶“心心相印”,群策群力建立緊密聯結。常委會議上,蒙羊牧業總裁閆樹春介紹了“農戶+合作社+企業+擔保公司+保險+銀行”六位一體的“羊聯體”模式。

“家有千貫萬貫,帶毛的一律不算。”這句內蒙古的俗語點明的是農牧業生產存在的風險給農牧民增收帶來的挑戰。

在與本報采訪組座談時,蒙羊牧業副總裁黃寶龍和養羊大戶譚振宇坐在了一起,共同向記者解釋他們如何實現“風險共擔”。

養殖業的風險主要有三類:自然災害、市場價格波動和政策變化帶來的風險。為此,蒙羊牧業專門出資探索設立了肉羊養殖險,養殖戶家的羊死了企業第一時間予以賠付;養殖戶的羊企業保底價收購,訂單價格低于市場的一律隨行就市按市場價格收購;企業以低于市場擔保價格的1%收取擔保費用,為農牧民和合作社貸款提供擔保。

有了保險,養羊大戶就能夠安心投入生產。

“‘牧者富、食者康’,這是我們的企業宗旨,多年的誠信交道下來,我們也和農牧民結下了深厚的情誼,共同的利益讓我們成為了共同的朋友。”黃寶龍說到這里,老譚會心一笑。

同樣在采訪組的座談會上,正隆谷物董事長賈文良也帶來了他的朋友———托克托縣古城鎮農戶老胡。以雜糧為主要產品的正隆谷物除了保底價收購、市場價結算之外,還會按照一定比例對農民給予“二次反哺”,讓農民在多收三五斗之后,還能多收三五百,豐產又豐收。

“與其和農民‘斤斤計較’,不如想方設法在開拓市場上動腦筋。”賈文良悟出了農企聯結的真諦———利益最大化不是天經地義,利益長期化才應該是終極追求。

“農民不能‘又當爹又當娘、又看行情又種糧’,而企業應當成為研究市場的行家。企業帶著農民搏擊市場才能有底氣,真心實意把農民兄弟聯結在企業,穩固了大后方才能更好地去搏擊市場。”賈文良說。

利益聯結的關鍵,是共贏。利益聯結形式恰當、利益分享比例合理,則利企利農利長遠;反之,利益聯結會變成“露水姻緣”。

十一屆自治區政協委員康暄提出,除了充分保障好農牧民利益,還應兼顧好企業利益,讓企業有愿望、有能力引領優勢產業發展,“應當進一步做大做強龍頭企業,下大力氣發掘和培育一批管理水平高、集約化程度高、產業關聯度大、輻射帶動面廣、產品銷路好、與農牧民利益聯結緊密的領軍龍頭企業。”

常委會議上,政協的智慧優勢得到充分發揮,會后形成的關于聯結機制的對策和建議中,梳理出了7大方面40條具體的意見建議,大到相關政策制定、激勵機制改進,小到羊絨、肉牛等產業聯盟建設、農牧民經紀人隊伍組建,詳細“攻略”一應俱全、招招務實,都是“干貨、硬貨、實貨”。

探索示范,政協委員企業家勇當“龍頭中的龍頭”

政協除了有豐富的智慧資源,還有獨特的人才優勢,分布在自治區、盟市、旗縣各級政協的委員中,領軍農牧業龍頭企業的企業家人數眾多。

“動員號召企業界委員率先在利益聯結機制先行先試上探索示范,趟出一條路,這也是我們力所能及的事。”任亞平說話很接地氣,“只要能說得上話的,咱都動員他們嘗試一把。”

2017年,任亞平主席率隊率先走訪了伊利、蒙草、億利等幾家住內蒙古全國政協委員領軍的企業,這些實力雄厚、社會責任感強的企業在先行先試上的確做出了不凡的業績。

2014年習近平總書記考察內蒙古時,正是在考察伊利集團等企業后,提出了建立完善農企利益聯結機制先行先試的要求。

三年多來,總書記的囑托和厚望,“伊利人”始終放在心頭。在常委會議上,伊利集團執行總裁張劍秋介紹了“服務協作型”聯結模式的成效——通過開辦“奶牛學校”幫助奶農提高養殖技術形成技術聯結,通過“產業鏈金融”幫助奶農添置生產設備形成金融聯結,通過與奶農共同應對國際奶價波動和控制原奶質量風險形成風險聯結,以及通過幫助奶農轉型升級提高養殖效益形成產業聯結。

“四種聯結”帶動了農企共贏,2016年伊利幫助5000多名內蒙古農牧民人均增收4.2萬多元,比自治區提出的增收目標高出7倍,奶農增加純收益共3.2億多元。

采訪組赴呼和浩特采訪過程中,也探訪了奶聯社、草原五黑等幾家由呼市政協委員領銜的企業。他們通過土地流轉、規模經營、技術支持、良種選育等方式帶動致富的實踐,同樣得到了農牧民的褒揚和認同,帶動了當地的特色產業發展和精準扶貧事業。

與此同時,領軍龍頭企業的政協委員們也積極通過政協平臺分享自己與農牧民利益聯結的故事,探討符合實際需要的模式,倡導更多企業加入到先行先試的行列中來。

自治區政協助力構建龍頭企業與農牧民利益聯結機制,旨在打破既有利益分割的藩籬,破除農企之間利益博弈的邏輯,動員更多龍頭企業和農牧民“加好友”,促進資本、技術、勞動力等要素的流動,構筑起利益共生的“朋友圈”。

在總書記的囑托和農牧民的期盼之間架起“聯結機制”,幫助黨政出謀劃策,為先行先試開路搭橋,內蒙古自治區政協充分發揮政協智慧和政協力量,展現出自覺的政治擔當和濃厚的民生情懷,為政協履職畫卷增添了濃墨重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