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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銅“三頌”:記錄周代禮制
“頌”,是以頌揚為內容的文章或詩歌,表達作者的祝愿。中國最早的詩歌總集《詩經》收錄詩歌305首,其中“三頌”40篇(《周頌》31篇、《魯頌》4篇、《商頌》5篇,合稱《詩經》“三頌”)。“三頌”主要是周王和諸侯祭祀時用的舞曲歌辭,其內容多宣揚天命,贊頌祖先的功德。如《周頌》便是頌揚周文王、周武王、周公、召公功業的歌舞曲。其中的《昊天有成命》是強調天命、歌頌周成王的詩歌。而西周晚期周王室的一位姓龔名“頌”的史官,鑄造了一組珍貴禮器,以內容相同的銘文,記錄西周晚期冊命制度最完善的文體,頌揚天子之美意,榮耀先世父母龔叔、龔姒,表達未盡之孝思,祈求家國康樂大福和周宣王萬年長命的頌辭。考古專家以器定名:“頌鼎”“頌簋”“頌壺”為西周“三頌”銅器。
信史如此之巧合,可謂“禮議傳承,文體不同。龔姓始祖,器銘相同。貫通信史,契合昭融。”
傳世的“頌鼎”共3器:上海博物館、北京故宮博物院、臺北故宮博物院各藏1件。存世數量最多的“頌簋”,器、蓋俱全的有6組,曾分別被劉喜海、劉鶚、吳士芬、端方等人收藏,此外,尚見兩個單獨的簋蓋。其中山東博物館藏的“頌簋”為劉喜海的舊藏;劉鶚、吳士芬舊藏的“頌簋”,現分別收藏在北京故宮博物院、上海博物館;端方的現藏美國堪薩斯市納爾遜美術陳列館;陳介祺還藏有1件頌簋的蓋,后歸上海博物館;日本兵庫縣黑川古文化研究所也藏有1蓋。“頌壺”有2件:中國國家博物館藏1件,失蓋;臺北故宮博物院藏1件。“三頌”青銅器早年出土于陜西地區,其出土時間當不晚于嘉慶年間(1796—1820),是夏商周斷代工程紀年、紀月、紀日,編序號為56的全名器。“三頌”鑄器精美,均為一級國寶,是記錄周代禮制的珍貴禮器。
現在從各大館藏“三頌”鑄器中,分別選取一件介紹如下。
(圖1)西周晚期《頌鼎》,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圖2)臺北故宮博物院藏所藏《頌鼎》銘文拓本
臺北故宮博物院的“頌鼎”(圖1),通高25、腹深13、口徑25.7厘米,重4.935千克。體呈半球形,深腹,直口圜底,二立耳,窄折沿,三蹄足,口下飾二道弦紋。全器光亮素雅,大氣莊嚴,器壁鑄銘文(圖2)22行,每行最多11字、最少7字,共計152字。全文如下:
隹(唯)三年五月既死霸甲戌,王在周康卲宮。旦,王各大(格太)室,即立(位)。宰引右(佑)頌入門,立中廷。尹氏受(授)王令(命)書,王乎(呼)史虢生冊令(命)頌。王曰:頌,令女(命汝)官(司)成周貯二十家,監(司)新(造),貯用宮御。易女(賜汝)玄衣黹屯(純)、赤巿(韍)、朱黃(衡)、(鑾)旂、攸(鋚)勒,用事。頌(拜稽)首。受令(命)冊,佩(以)出,反入堇章(返納覲璋)。頌(敢)對(揚)天子不(丕)顯魯休,用乍(作朕)皇考龏吊(龔叔)、皇母龏始(龔姒)寶(尊)鼎。用追孝,(祈)匃康、屯右(純佑)、彔(通祿)、永令(命)。頌(其)萬年(眉壽),(畯)臣天子,霝冬(靈終),子子孫孫寶用。
銘文大意:在周宣王(前827—前782)三年(前825),五月下半月的甲戌(二十七)日,周宣王在周地康王廟里的昭王廟。天剛亮,王到了昭廟大廳里,坐定位置。宰引作為佑者帶領頌進入昭廟大門,站立于庭院中。尹氏將擬就的任命書交到王的手中,王命史官虢生宣讀任命書。王的任命書說:“頌,命你管理有20家胥隸的倉庫,監督管理新建的宮內用品倉庫。賞賜你黑色帶繡邊的官服上衣,配有紅色飾帶的大紅色圍裙,車馬用具的鑾鈴、旗子和馬籠頭。執行任務。”頌拜,叩頭,接受冊命書,佩帶以出,又返回廟中,貢納覲見用璋。頌為答謝和宣揚天子偉大厚重的美意,因而做了祭奠其死去的偉大父親龔叔、母親龔姒的寶鼎。用來追念孝意,祈求得到健康、厚大的佑助、仕宦之途通順、長命。頌萬年老壽,長作天子之臣而得善終。子孫后代寶用此鼎。
“三頌”銘文對西周的冊命典禮記載詳備,可與《左傳》僖公二十八年傳文獻所敘、《禮記·祭義》所言記載互相印證,是研究西周社會歷史重要的文字資料、了解西周禮儀制度的重要物證。
(圖3)西周晚期頌簋,山東省博物館藏
(圖4)山東省博物館藏頌簋器壁拓本
山東博物館收藏的“頌簋”(圖3),通高30.1、口徑24.2、寬45厘米,重13.2千克。(蓋通高13.2厘米,腹深6.6厘米,口徑10.4寸),斂口,鼓腹,圈足下另有三小足;口上有高隆蓋,蓋與器母子合口,蓋頂有圈狀捉手;腹部兩側有獸首半環耳并垂珥。頌簋的器口和蓋沿各飾一周獸目交連紋(或稱竊曲紋),中間像眼,兩側各連接一回勾狀曲線。腹部和蓋面,裝飾著數道平行的凹槽狀紋飾,稱橫條溝紋,因像老式房子上的瓦溝,所以也稱瓦棱紋、瓦紋,這種紋飾,在西周后期至春秋時期非常盛行。頌簋蓋頂的捉手內飾團龍紋,圈足飾垂鱗紋。蓋、器均鑄有銘文(圖4),銘文相同,為對銘,各15行,每行10字,共計150字。
(圖5)中國國家博物館藏西周晚期頌壺,失蓋,高51.7厘米,造型相同。
(圖6)頌壺器身銘文拓本,國家博物館藏
中國國家博物館的“頌壺”(圖5),高51.7厘米。形制碩大莊重、紋飾瑰麗,重心在器腹下部,腹呈橢方形。頸部兩側有獸首銜環。壺頸部為波狀紋(環帶紋),其結構似為腹部蛟龍紋的抽象表現形式。上下曲線波谷與波峰相反相成,造成統一中的變化。蓋與圈足分別飾仰復蓮瓣紋(垂鱗紋),起棱,上下呼應。蓋沿飾竊曲紋。壺腹部四面主體紋飾為浮雕蛟龍紋。一首雙身,突起于器表,其斷面呈半圓形,輔以陰線刻紋。在蛟龍軀體上和紋飾空白部位,穿插以C形紋、夔紋。蛟尾在器腹轉折處成龍首而與側面蛟龍紋軀體相銜接。正、側面紋飾結構嚴謹而又富于變化。整個壺體花紋一反主軸中線、兩兩對稱的鋪排,而用連續環接的紋飾,紋飾線條流暢活潑,表現了青銅器藝術發展到西周后期審美傾向的新變化。頌壺口沿內環壁及蓋口外壁四周鑄銘151字,兩處銘文(圖6)的內容相同。這件頌壺與臺北故宮博物院的頌壺相比,雖壺蓋已佚,但形制幾乎一模一樣,大小相近,紋飾相類,作器者相同,可以肯定就是當初成雙成對的存世之物。
“三頌”金文工整秀麗、典雅規范,書體遒勁、雄肆奇美。無論上下左右,成列成行,布局整齊,書體規范,大小均勻,筆畫粗細一致,起筆停筆不露鋒芒,筆畫轉折處作圓弧形,都是西周后期的風格,它和商代晚期到西周前期那種字的大小常不相同、起筆收筆多尖銳出鋒、筆畫轉折處多作方折的所謂波磔體的青銅器銘文有了明顯的區別。“三頌”銅器銘文既是西周晚期金文最成熟的形態,又是書法藝術的杰作,為西周王室所使用的標準書體,被后世稱為臨習金文的最理想的范本之一。
編輯:楊嵐
關鍵詞:西周 銘文 博物館 頌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