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2年11月14日，是北京高等師范學校（1923年更名為北京師范大學）第14個成立紀念日。為表慶賀，學校各部、各學系按照舊例，將他們所取得的各項成果陳列展覽，供人們瀏覽評說。學校新成立未久的“心理實驗室”，也在當天大開門戶，向學校及社會各界展示它的意義和價值。為了擴大影響，實驗室同仁除去展示他們研究所得的多種心理測驗方法外，還進行了實際演練。最突出的是他們專門設置了一種測驗表格，現場做了一次“民意測驗”，希望以此“窺探吾民真正輿論之所在”。

這份表格設置頗為簡潔，值得照錄：

《民意測驗》敬請答復

1. 你贊成女子參政嗎？

2. 假使你有選舉權，你將舉誰做下任大總統？

3. 你最喜歡讀的中國舊小說是哪一本？

4. 當今活著的中國人你最佩服哪一個？

5. 你相信宗教有存在的必要嗎？

6. 中國有許多不良的風俗和習慣，你覺得哪一樣應當先改良？

7. 北京地方上急當設立的是什么？

8. 北京地方上急當取締的是什么？

其他問題測驗結果也較今天有大不同，可這里不論，只看看當時中國古典小說的測驗情況。

“民意測驗”第三問，是“你最喜歡讀的中國舊小說是哪一本”。這是個文化問題，內容是容易回答的。投票結果：《紅樓夢》高居榜首，獲419票，占合格票的51%；緊隨其后的是《水滸傳》，153票；第三位《三國演義》，115票；再往下不是我們今天人常說的“四大名著”之一的《西游記》，而是《儒林外史》，獲46票；第五位是《西廂記》，26票；第六位《東周列國志》，只17票；第七位是短篇小說集《聊齋志異》，15票；《西游記》位列第八，票數不上十，僅8票；再往下是《鏡花緣》，7票；第十位《金瓶梅》，只得3票。

當時還沒有如今天給古典小說排名情形。故《西游記》在讀者群中，并不如人們想象那般受歡迎。看來宣傳力量強勁，可以對閱讀產生相當影響。不過排名前三的《紅樓夢》《水滸傳》《三國演義》，不僅藝術水準高，還有相當可讀性，它們受到普遍接受，可以顯現讀者的自覺選擇。

填票人中，亦有將經史誤會為小說者，答了《左傳》《四書五經》等等；還有人只提到小說類別，如“社會小說”“偵探小說”“俠義小說”等。當然，還有人公開聲明不喜歡小說，這樣的票也有19張。

這次測驗，對了解知識群體的文化心理傾向應當有幫助，尤其《紅樓夢》等三書得到廣泛喜愛，實在值得作為一種現象加以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