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東社會科學院院長、山東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研究中心研究員 張述存

習近平總書記在闡釋改革開放40年積累的寶貴經驗時,強調“必須堅持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世界觀和方法論,正確處理改革發展穩定關系”。40年來,堅持“摸著石頭過河”和頂層設計相結合,始終是改革開放歷史的重要線索,也始終是確保改革開放行穩致遠的重要方法論。作為一個形象的說法,“摸著石頭過河”主要指的是在實踐中不斷探索、糾錯和創新。新時代要持續深入推進改革開放,必須繼續堅持頂層設計和基層探索相結合。

改革開放40年歷史凝結的一條重要經驗

實踐探索是改革開放的源頭活水。40年來,若干推動改革開放大局的創新舉措,都是先從基層的實踐探索開始,再進一步推廣。可以說,基層探索和頂層設計相結合,是改革開放歷史進程中的一種重要形態,也是凝結于改革開放歷史的一條重要經驗。

在改革開放的起步階段,正是得益于基層探索和頂層設計有機結合所迸發出的強大力量,改革開放才得以在重重阻力中破繭而出。1978年,安徽小崗村的村民以敢為天下先的“包產到戶”,解放了被束縛已久的生產力,使農民獲得了前所未有的收益。這種實踐探索和做法符合當時中國絕大部分農村的客觀要求,有助于推動農村生產力的發展和農民生活的改善,得到了中央的認可,被推向全國。

黨的十八大以來,在全面深化改革新的歷史階段所推出的1600多項改革方案中,不少就是基層探索和頂層設計相結合的產物。改革開放啃下了不少硬骨頭,闖過了不少急流險灘。改革所呈現出全面發力、多點突破、蹄疾步穩、縱深推進的新局面,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堅持了基層探索和頂層設計相結合。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改革開放在認識和實踐上的每一次突破和發展,無不來自人民群眾的實踐和智慧。要鼓勵地方、基層、群眾解放思想、積極探索,鼓勵不同區域進行差別化試點,善于從群眾關注的焦點、百姓生活的難點中尋找改革切入點,推動頂層設計和基層探索良性互動、有機結合。“要牢固樹立改革全局觀,頂層設計要立足全局,基層探索要觀照全局,大膽探索,積極作為,發揮好試點對全局性改革的示范、突破、帶動作用。”這些論述,既是對改革開放實踐的科學認識,也有助于把頂層設計和基層探索相結合的方法更好地融入新時代改革開放進程中。

蘊含著馬克思主義真理性智慧的改革方法論

“摸著石頭過河”和頂層設計相結合,深刻蘊含著馬克思主義真理性智慧的改革方法論,能夠有效指導改革開放事業不斷向前發展。

從唯物辯證法角度來說,由局部率先進行的實踐探索屬于矛盾的特殊性,從全局角度進行的頂層設計屬于矛盾的一般性。一般性和特殊性是辯證統一的。通過具象認識實踐探索所充分展現出來的特殊性,能夠抽象認清某項改革措施中蘊含的本質和規律。頂層設計是在充分認識了局部現象并汲取了實踐探索的經驗基礎上形成的。

從辯證唯物主義認識論的角度來看,改革開放40年來推出的具有全局意義的改革舉措,不少是在實踐探索和改革試點的基礎上產生的。在實踐探索的推動下,人們不斷地打破認識上的舊框框,突破頭腦中的舊思想,引起認識上的新飛躍,不斷實現著理論創新和制度創新。同時,基層實踐的效果也是檢驗頂層設計是否科學的重要標準。

從歷史唯物主義的角度來說,人民群眾是社會歷史的主體,是歷史的創造者。改革開放的歷程就是一部億萬人民用實踐和智慧創造歷史的英雄史詩。40年來,頂層設計響應了人民群眾的呼聲,汲取了人民群眾的經驗,滿足了人民群眾的需求。不管是頂層設計還是基層實踐探索,兩者的出發點和落腳點是完全一致的,都是堅持以人民為中心。我們黨堅持把人民擁護不擁護、贊成不贊成、高興不高興作為制定政策的依據,順應民心、尊重民意、關注民情、致力民生,既通過提出并貫徹正確的理論和路線方針政策帶領人民前進,又從人民實踐創造和發展要求中獲得前進動力,讓人民共享改革開放成果,激勵人民更加自覺地投身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事業。

在頂層設計和基層探索的結合中深化改革開放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改革開放已走過千山萬水,但仍需跋山涉水,擺在全黨全國各族人民面前的使命更光榮、任務更艱巨、挑戰更嚴峻、工作更偉大”。面對復雜艱巨的改革任務,不斷把新時代改革開放繼續推向前進,必須繼續堅持頂層設計和基層探索的有機結合、良性互動。

一方面,要加強科學權威的頂層設計。未來的改革之路,注定是要觸動各種既得利益集團的嚴峻之路,是要攻堅克難和啃各種硬骨頭的艱辛之路。這就要求從戰略全局上進行統籌規劃,注重各項改革的系統性、整體性、協同性,制定出各項改革的“路線圖”和“時間表”,通過頂層設計的權威性來突破妨礙發展的體制機制障礙和利益固化藩籬;通過頂層設計尋求最大公約數,來平衡和統籌各方利益。

新時代改革開放要更加致力于頂層設計,加快形成系統完備、科學規范、運行有效的制度體系,推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更加成熟更加定型。改革不能“腳踩西瓜皮,滑到哪兒算哪兒”,只有加強具有全局眼光的頂層設計,才能有效克服基層探索的局限性,形成更加系統更加科學的改革方案。

另一方面,要鼓勵和支持基層大膽探索。深化改革是一項錯綜復雜的浩繁系統工程,頂層設計不可能規劃各種具體細節。必須認識到,改革從局部性的實踐探索到全局性的頂層設計,不可能一帆風順。實踐探索意味著“摸著石頭過河”。舉凡探索面對的都是不確定性的因素,探索本身都是無先例可循、無準繩可依的。探索的過程必定是機遇和風險并存,探索既可能獲得成功,也可能出現失誤,甚至面臨失敗。

基層實踐探索在某種意義上說也是一個不斷試錯和糾錯的過程,對于這一點我們也要保持清醒的認識。實踐探索結果的成功和失敗都是有可能出現的,探索成功了固然可以推而廣之,探索失敗也并非毫無價值,至少能夠以較小的成本避免全局性的失誤。鼓勵實踐探索,應當預置一定的容錯和糾錯空間,健全完善相關機制,形成允許改革有失誤但不允許不改革的鮮明導向。當然,實踐探索必須始終堅持以推進改革開放為目的,不能摻雜個人私利,不能逾越法律法規和工作要求的框架,在大膽實踐探索的同時也要想方設法降低試錯成本,減少改革成本,緩釋改革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