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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小民族跨越發展的中國樣板 云南基諾族脫貧紀實
少小民族跨越發展的中國樣板
——云南基諾族實現整族脫貧紀實
基諾族,是生活在邊疆深山里的一個“直過民族”,是云南8個人口較少的民族之一。1949年新中國成立時,他們只有幾千人,還在滇南邊陲基諾山茂密的原始森林中狩獵,刀耕火種,氏族部落由長老管理,穿的是樹皮衣,住的是茅草屋,食物與財產實行平均分配,沒有文字,靠刻木記事。
通過民族學者的調查識別,1979年6月6日,國務院正式將基諾族認定為中國第56個民族。從此,基諾族的歷史翻開了新的篇章。經過40年的艱苦奮斗,如今他們已經實現整族脫貧,正奮進在實現全面小康和現代化的新征程中。
綠色經濟助力脫貧
6月1日一早,從云南省西雙版納傣族自治州首府景洪市城區出發,記者與國內基諾族研究著名學者鄭曉云一道,乘車趕往基諾山,走進亞諾寨。
亞諾村民小組位于基諾山鄉東南部,距鄉政府15公里,全村海拔在1200米以上,其龍帕古茶山,是當地迄今保存較好、連片面積最大的古老茶山,其中樹齡100至800年左右的古茶樹2500畝。龍帕茶山海拔高達1700米,常年云霧繚繞,雨水充沛,這為茶葉的自然生長提供了得天獨厚的條件。
在亞諾寨長期做調查研究的鄭曉云,輕車熟路,打著招呼走進了他的定點聯系戶切微家。這是一座建于10多年前的小洋樓,樓下停放著切微家的兩輛汽車。切微今年36歲,臉龐黑黝黝的。2006年,她從云南交通職業技術學院畢業回鄉創業,從事普洱茶的加工、銷售。如今,她家里的生活條件已經完全現代化了,過上了和城里一樣的生活。
穿過寨子,一輛輛小汽車、兩三層高的小洋樓隨處可見,這里家家都在做茶生意。切微說,基諾山古稱攸樂山,為云南普洱茶古六大茶山之首。亞諾寨的古茶園,是基諾人老祖宗留下來的寶貴遺產,所以,亞諾寨村民的經濟收入主要靠采摘、加工和銷售普洱茶。
“今年天太干,清明節后一個月沒下雨,茶葉減產嚴重。”切微邊采摘著古茶樹新發出的芽頭邊說。她家大約有40畝茶地,茶樹大大小小有2000棵。去年,切微一家靠賣古茶樹制作的普洱茶,掙了30多萬元,今年因為減產,賣茶的收入預計會少,好在還有往年儲存的老普洱茶,生活不會有太大影響。
“你看,這是嬰兒時的你。”鄭曉云拿出手機,把自己30多年前拍攝的亞諾寨和切微幼年的黑白照片展示給大家看。
1983年10月,為了研究少數民族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問題,剛從云南大學畢業的鄭曉云背起行李,來到基諾山。在隨后的五六年中,他走遍了基諾山區的40多個村子。當時絕大多數的村子都沒有通公路,有的邊遠村子需要走兩三天才能到。那時的茶葉賣不出錢,大多數村子都是木板茅草頂房,沒有通電,出行靠雙腳。
白天忙完調查,晚上鄭曉云坐在切微的外公、老村長布魯周家木樓的陽臺上,看著滿天的星斗時,鄭曉云心中充滿了疑惑:“什么是基諾族的現代化?未來20年、30年,基諾山區能夠公路通達、都有電燈、老百姓都能夠住上和城里一樣的磚瓦房?能夠看上電視?能夠過上和城里一樣的生活?”
多年來,在云南省大力發展茶產業、通過普洱茶幫助山地民族脫貧致富的政策引導下,亞諾寨抓住機遇,發揮自己的茶樹資源優勢,通過多種渠道與外地客商搭建了合作橋梁,引進外來多家茶商,還正式掛牌成立兩家“亞諾古茶樹合作社”,在普洱茶界知名的云南“斗記”普洱茶公司也在亞諾寨設立了初制所。2018年年底,全村有130戶410人,實現經濟總收入599.87萬元,農民人均純收入11853元,走出了一條農村經濟“一村一品”發展和穩步增收的路子。
基諾族鄉鄉長李柏忠告訴記者,作為全國唯一的基諾族民族鄉,近些年來認真貫徹落實國家、省扶貧開發戰略部署,牢牢把握云南省委、省政府實施西雙版納州“兩山”扶貧攻堅機遇,充分發揮優良的生態優勢,因地制宜,精準施策,大力發展普洱茶、橡膠、砂仁等綠色產業,全面改善基諾族群眾生產生活條件,精準扶貧脫貧取得顯著成效。
如今,基諾山鄉7個村委會46個自然村,有3868戶14300人;全鄉經濟總收入25522.94萬元,是1978年的263.76倍;農民人均純收入11757元,比2013年的8558元增長了37.38%,是1978年的110倍。
巨變發生的背后
巴坡寨是基諾山基諾族鄉巴亞村民委員會的一個基諾族村民小組,距鄉政府所在地3公里。
在1997年,巴坡寨的人均收入只有620元,只有少數幾戶住上了瓦房。如今,巴坡寨人,家家住的都是保持了干欄式建筑特色的小樓,私家小汽車已很普遍。
旅游業在這里發展如火如荼。2005年5月,鄉里通過招商引資,打造以“攸樂·攸樂”為主題的傳統歌舞實景演藝,完善景區內基礎設施,構建了“景區—山寨—博物館—民族風情園”同步四點一線的旅游專線,吸引不少國內外游客。鄉村旅游解決了巴坡村75人、全鄉180余人就業,有26戶農戶在景區擺攤設點50余個,主要銷售工藝品、民族服飾等基諾民族文化產品,實現戶均年增收兩萬余元。旅游業的發展壯大,還激發了巴坡人承包景區工程項目、自辦茶葉加工作坊、經營住宿餐飲的積極性,進一步拓寬了村民脫貧致富的路徑。2018年巴坡寨實現人均純收入13300元,高于全鄉人均收入水平。
這樣一個人口少小民族、直過民族,產生如此巨變絕非偶然。
1999年11月,國家民委和國務院扶貧辦有關領導到基諾山鄉調研,將基諾山鄉列為扶貧綜合開發示范鄉。2000年4月,云南省政府在景洪召開現場辦公會,確定對基諾山進行整體扶持,列入當地“兩山”扶貧綜合開發項目。同時,基諾山又被國家民委列為全國22個人口較少民族扶貧綜合開發試點。一場力度空前的扶貧攻堅戰在基諾山鄉打響。2005年,國家民委等五部委又制定出臺了《扶持人口較少民族發展規劃(2005—2010)》,再次將基諾族列入扶持規劃。2013年,云南省重點實施“3121”工程,又把基諾山鄉作為示范點重點幫扶的鄉鎮。終于,基諾族群眾的生產生活條件得到了極大改善,山鄉面貌發生重大變化,經濟社會實現了歷史性的跨越。
鄭曉云教授在基諾山堅持跟蹤調查研究了37年之久。在他看來,基諾族和基諾山區在過去40年中取得了令人矚目的發展,總結起來最重要的就是黨和國家的關心,社會各界的扶持幫助。無論是基礎設施建設還是發展醫療衛生、教育、文化、社會、經濟發展等方面,基諾山的輝煌成就都凝聚著來自各級黨委政府和外部社會的大力支持。沒有這些支持,是沒有今天基諾山區的發展成就的。
當記者問到,為何這些年基諾族大學生、作家、各級領導干部、全國人大代表、全國政協委員等層出不窮時,鄭曉云教授毫不猶豫地回答說:“是教育的發展改變了基諾族幾代人。基諾族人民熱愛教育事業,學生勤奮好學是遠近聞名的。1985年,我在景洪市第二中學做調查時發現,當時的幾個初中班級中,基諾族學生的成績都名列前茅。從1965年開辦第一所學校,到80年代不僅普及了小學及初中教育,而且有了本民族的大學生,到1991年已有了基諾族大學畢業生36人,這都是歷史性的進步。基諾族中成長起來一批批優秀人才,他們的帶動對這個民族的發展產生了重要作用。”
多年來,基諾族鄉全面營造“教育為本、教育優先”的教育氛圍。比如,出臺“升考獎優辦法”,鼓勵基諾學子努力學習,絕不讓一個學子掉隊,2014至2017年共發放24.64萬元的升學獎學金,受益204人。僅2018年,全鄉就投入教育補助210.08萬元,在教育基礎投入方面,正在興建基諾鄉中心小學環形塑膠田徑場,總投資300余萬元。
在長期研究基諾族發展的專家學者們看來,科學技術的推廣也是基諾山巨變的重要原因。基諾山區近幾十年來,經濟所以能發展較快,不論是砂仁、橡膠種植,還是茶葉加工的提升改造等,其中一個重要因素就是科技成果的推廣應用和對群眾的技能培訓。
此外,基諾族被認定為一個民族之后,從中央到地方,從云南省到西雙版納州,各級政府部門還高度重視基諾族民族文化的傳承和保護,認定了基諾族的傳統節日特懋克,投資近千萬元建成了中國基諾族博物館,使其成為傳承民族文化的重要平臺。基諾族的民族歌舞、服飾文化、飲食文化等也都獲得了傳承,認定了一批非物質文化傳承人和非物質文化項目,在政府支持下進行傳承保護。還有一批專家學者在長期從事基諾族的研究工作。
以巴坡寨為例,2009年被列為人口較少民族示范村,云南省民委和州、市民宗局投入100萬元,興建文化室、籃球場、垃圾池以及村內道路硬化等基礎設施。2012年,云南省民委又投入70萬元,打造提升基諾族特色村寨。2015年,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基諾大鼓舞”傳習所在巴坡村正式成立,還培養了一個國家級基諾大鼓舞非遺傳承人。
2017年,巴坡寨獲批“最美鄉村農村新業態示范建設項目”,得到投資約400萬元,用于村寨大門、村內綠化美化、公廁、文化長廊、商業亭、旅游標識系統等項目建設。
基諾族整族脫貧的思考
自新中國成立以來,特別是1979年被認定為中國第56個民族以來,基諾山、基諾族所展現的歷史性跨越與驚人進步,其意義和影響是深遠的,給世人以諸多啟迪與思考。
它再次以鐵的事實證明,唯有中國共產黨、唯有社會主義制度,才能創造這樣的奇跡。民族區域自治制度在基諾族鄉的成功實踐,充分證明了黨的民族政策的正確性、社會主義制度的優越性和民族團結的重要性。
長期研究基諾族的著名學者、云南大學尹紹亭教授說:“基諾族40年的巨變證明了中國共產黨民族理論和民族政策的正確英明;巨變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優越性的生動體現;巨變是中華民族物質和精神文明整體性進步的象征;巨變也證明了中華文明是一個充滿多樣性、包容性、進取性的博大精深的文明。”
就在6月2日下午,為了探討未來怎樣走好脫貧之后的路,基諾族鄉黨委、鄉政府聯合西雙版納州社科聯,邀請省內外知名專家學者召開了“基諾族確認40周年暨整族脫貧”研討會。
鄭曉云教授說:“基諾族的發展雖然取得了輝煌的成就,但是過去40年的發展也并不是平坦的,甚至是波瀾起伏的。我認為要進一步促進基諾山區的綠色經濟發展,以綠色經濟為主軸,全面提升基諾山區的發展質量。”
“基諾山今后只有不斷改革、創新、發展,才能走向更大的輝煌。”曾經倡導創辦云南民族博物館、云南大學人類學博物館和云南民族文化生態村建設的尹紹亭教授對巴坡寨文化旅游現狀進行了剖析,他犀利地指出:“巴坡旅游村仍需在思想開放和觀念轉變、生態環境修復建設、文化深度發掘展示、民居建筑特色凸顯等方面下大功夫,促大變化。”
西雙版納州社科聯主席游啟道說,基諾民族文化面臨失傳的危險。繼續保護和弘揚基諾族的傳統文化,讓民族文化成為基諾族和世界溝通的橋梁、發展文化產業和旅游產業的資源,依然任重道遠。
6月6日,基諾族鄉年輕的黨委書記王超通過微信朋友圈,表達了基諾山人的心聲:“四十年來,基諾族有了自己的人大代表、政協委員;從出行難、看病難、上學難到出行很通暢、就醫有保障,村寨里走出一批批大學生;茶葉、砂仁成了村民致富的商品;生活在綠水青山中的基諾族,講述著一個個變化的故事,發展的故事,跨越的故事。基諾族正走向一個更加美好的明天!”
(本報記者 任維東)
編輯:周佳佳
關鍵詞:基諾族 基諾 民族 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