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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華理工大學副教授周義朋:扎根戈壁荒漠的“科研民工”

2019年11月22日 13:33 | 來源:經濟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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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義朋(右一)在進行野外試驗。 (資料照片)

周義朋在大雪后的野外試驗現場。(資料照片)

去過新疆戈壁腹地的人,沒有不知道“死亡之海”羅布泊的,那里人跡罕至、一片荒蕪。一位地質科研工作者,離家萬里扎根戈壁十余載,默默耕耘,只因為荒漠地下儲量豐富的鈾礦——這種被譽為“核工業的糧食,戰略核力量的軍工基石”資源的珍貴。

“2006年,我第一次走進新疆的茫茫戈壁,從此與戈壁荒漠結下不解之緣。這緣分一結就是13個春秋……”一個沉穩的男聲講述著他與戈壁荒漠的故事,堅定的話語訴說著他不悔的選擇。

他就是周義朋,江西東華理工大學水資源與環境工程學院副教授、江西省“鈾資源勘查與開發2011協同創新中心”鈾礦冶與環境研究所所長。

平凡極致是非凡

在新疆戈壁腹地的日子里,周義朋見到太多他32年人生中不曾見過的新奇——寒冬的潑水成冰,苦夏的流金鑠石,茫茫戈壁的寸草不生,當然還有百米沙墻的遮天蔽日……

從不遠萬里、初到戈壁的青年到艱苦探索、扎根邊陲的中年,為了研發綠色高效鈾礦采冶技術和工藝,周義朋像候鳥一樣“逐礦床而居”,先后從毗鄰“死亡之海”羅布泊的吐哈盆地戈壁到伊犁腹地的烏孫山下開展核能開發研究。在吐哈戈壁,他住過簡易鐵皮寢車,當地四季不見甘霖,生活用水都需從幾十公里外運入;沙暴肆虐時車內塵土彌漫,睡覺也必須戴著口罩;在烏孫山下,他經歷過零下30攝氏度嚴寒,頂著暴風雪艱難地開展野外試驗……

開弓沒有回頭箭,野外試驗的工藝設計、資金計劃、系統建設、試驗運行、監測調控等細致而繁瑣的工作都需要周義朋通盤考慮,乃至親力親為。特別是2010年,試驗進入關鍵期,學生助手們因考試和畢業等原因返校,需要五六個人才能維持正常運轉的試驗,一下子只剩他一人。課題組臨時雇用兩個當地村民協助,以維持試驗正常進行。然而每天12小時的超負荷工作,使得村民們難以忍受。一段時間后,其中一位村民連最后半個月的工錢都不要就“撂了挑子”,用他們的話說,“20天上班期滿,在戈壁灘多待一天都會瘋掉”。但周義朋咬牙堅持,和另一位村民苦撐到學生回來,沒有因為缺人手而耽誤試驗。

在戈壁灘開展試驗,除了勞累,項目研究的生物地浸工藝是一個國內外都沒有成功先例的全新探索,作為項目負責人,周義朋背負著巨大壓力。鈾礦采探需要鉆孔,二三百米的孔,鉆一米就得花費近1000元。可萬一一鉆子下去沒礦怎么辦?別無他法,周義朋只能守在現場,反復看材料、與團隊討論、向學校報告試驗成果,讓預測更加精確。

更多意想不到的危險還在慢慢靠近。一天天已黑,周義朋收工正往住地趕,在路過地下泵房時,聽見嗞嗞的聲音,感覺不對勁,他從露出地面的半截窗戶往里一看,注液管與泵頭連接部被高水壓沖開了一道縫,正往外噴水,他趕緊沖下臺階踏進沒膝的水中去關電閘。當打開房燈才發現,積水幾乎就要淹沒電控柜裸露的電纜接頭。如果再晚幾分鐘,他踏進水里的那一刻即會觸電身亡。

“我當時什么都沒想,也沒顧上想,唯一的念頭就是趕快下去關掉電閘保護設備,不能讓試驗中斷。”周義朋說。

戈壁的風沙吹不跑,野外的艱辛難不倒,意外的驚險嚇不住。“他是個很純粹的人”,天山鈾業公司735廠的崔裕祿最佩服周義朋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把平凡做到極致的科研精神,“只要試驗需要,什么臟活累活他都干,絲毫不計較個人得失”。

在戈壁灘,周義朋常年穿著件滿是泥土的工作服,扛著鐵鍬,拖著管子,背著工具包……像極了工地上的農民工,只是包里比農民工多了一本試驗記錄。

正是這位腳踏實地將平凡做到極致的“科研民工”,憑著對核能開發事業的滿腔熱情,在祖國邊陲孕育出微生物地浸開采技術的新突破,成為我國首個也是目前唯一實現工業化應用的微生物鈾礦地浸系統;他先后主持或完成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項目、國家國防科工局核能開發項目、國防基礎科研項目、江西省重點研發計劃項目(國際合作)等10余項項目,公開發表學術論文30余篇,榮獲江西省科技進步二等獎……

甘作戈壁紅柳

10月份的伊犁已經開始飄雪,沙塵暴時不時也來“湊熱鬧”。眼睜睜地看著雪從山頂一點點向腳下推進,周義朋心急如焚。工地一旦被雪覆蓋,就要等到來年三四月份才能開工,所以必須抓緊把室外的活兒干完。

在氣候條件允許的時候,周義朋常常沒日沒夜地趕工,10多年的野外工作沒有周末和節假日,只要現場工作不停,他就不能休息。雖然忙成陀螺,他卻總能擠出時間為學生解疑釋惑。除了潛心研究,周義朋常來到年輕的學員中間,帶領科研團隊建設和幫助青年學子的成長。

提起周義朋,礦山的“90后”們滿臉都是敬佩,“家長吩咐的事情可以打折扣,但周老師說的話我們一定堅決執行。他是真正把論文寫在大地上、把課堂搬進戈壁灘的一個人”。

周義朋平均每年野外工作時間9個月以上,最長一次他11個月沒回家。盡管科研工作很耗費精力,但周義朋每年都會抽出1個月,回到學校為研究生授課,讓學生們盡可能筑牢理論知識、熟悉實踐操作。課后,他喜歡和同學們分享他在新疆野外科研的經歷,激發大家服務軍工、報效國家的熱情。

曾多次有提供待遇優厚的高校和企業向周義朋拋出“橄欖枝”,但他還是毅然選擇留下:“鈾礦是事關國防建設和核能開發的戰略資源。既然選擇了這項事業,就不能半途而廢,把這份事業堅持下去是我的責任。這輩子,我只要做好鈾礦地浸這一件事就夠了。”

對人生的價值衡量,周義朋有把自己的標尺。“我只想做好自己覺得有價值的事情。野外生活當然艱苦,但這些別人眼里的‘苦’與一個個突破帶來的成就感和大家對我的認可相比,就不那么重要了。”

工作之余的周義朋不愛上網卻喜歡聽評書,偶爾也會彈著不太熟練的吉他,或者在無人的曠野吼上幾嗓子,雖然多年邊疆的苦與樂在他的言語里總是那么輕描淡寫,但他明白國家利益在他心中的分量。就這樣,勤勤懇懇耕耘13載的周義朋成了深受年輕一代敬佩的專家教師,也讓戈壁灘生出了一株堅韌不拔的紅柳。

盡心盡責為國防

結束一天緊張而忙碌的勞作,周義朋都要看看時間。如果時間合適,他都會掏出手機向山坡上走,一邊轉悠一邊尋找……

電話接通,“崽崽,你還好嗎?爸爸到處找信號給你打電話……”

思緒回到13年前——2006年3月,尚在讀研究生的周義朋,憑借著勤奮與刻苦,參與了學校承擔的第一個地浸采鈾核能開發項目科研工作。那年,他女兒才3歲。

13年來,女兒最怕的是春暖花開的日子。因為她從小就知道,一到這時,爸爸就要收拾行囊遠赴大漠。再次見到爸爸,已是隆冬時節。

“13年中,他每年回家一次,每年回家和我們團聚不過七八十天,甚至有3個春節都在戈壁灘上過的。2010年除夕,在萬家團圓的時候,他還在冰天雪地的野外現場,為修復坍塌的實驗支架忙到天黑。”說起丈夫,周義朋的妻子滿是心疼與不舍。

“我不是一名合格的丈夫和父親。”每每提及家人,一貫堅毅淳樸的周義朋卻幾度哽咽,潸然淚下,“轉眼女兒已經上高中了,可我接送女兒的次數屈指可數,家長會只參加過一次。長時間的分離使得女兒的成長在我記憶中一直是跳躍式的,無法連貫起來。每次久別重逢,感覺女兒說話的內容和方式又有了很大不同,我內心的愧疚就更深了”。

只要一回家,周義朋會包下所有能做的家務,只要他在家,妻子就不用下廚房,尤其是那道維吾爾族同胞嘗了都說好的紅燒土雞。妻子知道,這是丈夫無言的補償。

回首往事,周義朋倍感自豪:“‘老婆孩子熱炕頭’是一種幸福。我失去了這樣的幸福,但我把東華理工大學的根深深扎進了鈾礦采冶的最前沿陣地,使學校的產學研合作在我國最大的天然鈾生產基地落地生根,將老一輩的核工業精神傳承和發揚光大。”

今年2月末,中宣部公布了國家第五批50名全國崗位學雷鋒標兵,周義朋作為江西省唯一代表赴京領獎。懷揣榮譽歸來的他,執著不變、初心不改。“我做的都是極為平凡的本職工作,能夠在邊疆服務于祖國的國防科研事業,是我心之所愿,職責所在。在今后的工作中,我將一如既往地立足崗位,不怕困難,努力工作,讓自己這顆‘螺絲釘’永遠牢固、堅定和閃亮。”周義朋說。(經濟日報·中國經濟網記者 郭靜原)

編輯:董雨吉

關鍵詞:周義朋 戈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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