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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軍霞慎談教練性侵 遭馬俊仁性侵真相大揭密(圖)
“我以后也不能說,永遠不能說”
2012年臨近年終,國際田聯(lián)100年慶典在西班牙巴塞羅那舉行。王軍霞入選了名人堂,中國貴陽市獲得了國際田聯(lián)世界越野錦標賽的舉辦權,國家體育總局、中國田徑協(xié)會領導獲得了突出貢獻獎。那天午宴,田管中心的一位領導對王軍霞說:我們田徑人永遠記住你,你是我們中國的驕傲,1996年奧運會,你救了我們,你救了中國田徑事業(yè),我謝謝你。
黃天文回憶,王軍霞聽聞此話,當場大哭。
這位領導囑咐黃天文,“要好好照顧她,她太苦了。”黃天文記得這位領導說:“她的很多事情,我現(xiàn)在不能說,以后可以說。”但領導停頓了一下,又說:“我以后不能說,我永遠不能說。”
1993年,王軍霞破世界紀錄、拿歐文斯獎,獲得當年世界最佳女運動員的愛爾蘭水晶獎杯——同時獲獎的男運動員是美國籃球巨星邁克爾·喬丹。被最高級別領導接見,受全國崇拜,在各級體育組織發(fā)起學習馬家軍的浪潮中,王軍霞等人的社會聲譽達到頂點。但回憶起來,王軍霞卻說:“跟馬指導生活3年的那個時間,一直都很壓抑,好像那個冠軍是別人的,不存在在我身上一樣,只有后來離開馬指導以后,我參加的那些比賽,包括我1996年拿的那個奧運會冠軍,那是自己真正體會到那種拿冠軍的快樂。其他那個沒有感覺。”
1996年拿冠軍的過程是驚心動魄的。離開馬家軍后,人事檔案在大連體院的教練毛德鎮(zhèn)接手了王軍霞、劉東等幾位原馬家軍成員。當時沒人敢接這些女將,毛的家里人也堅決反對,但省里領導派了輛車,直接把毛接走赴任了。“這個咱沒有別的話說的,舉手(入黨宣誓)的時候就說服從黨的分配。這東西你得兌現(xiàn),不兌現(xiàn)不行啊。”
毛德鎮(zhèn)到運動員宿舍開始做工作。迎接他的是掛起的十一二雙鞋,寓意“掛靴”——她們都不想干了。老毛挨個做工作,想打開她們心里的結(jié)。
“當時王軍霞,(我感覺)她自己的神經(jīng)系統(tǒng)不是太好,看人眼睛都不眨巴,你問她、叫她,她都不知道。她那個思想就特別集中。從我的感覺上說,對她們就不能從深層上去追問和了解。……就像受到刺激比較深一些,想問題特別專注。”2007年在大連的家中,毛德鎮(zhèn)對我說。他兩年后去世了,死于肺癌。
為了解決王軍霞的問題,毛德鎮(zhèn)做了很多工作。第一步,入黨。“我是黨員,做我助手的學生也是黨員,我請示省政府說我第一步要培養(yǎng)她入黨,因為王軍霞的年齡小,她的路還長著,她將來要在中國工作,我說你最起碼要解決政治上的問題。”毛德鎮(zhèn)覺得政治覺悟提升了,可以使她的思想“不至于滑下去”。
“(她當時的問題)就是說沒把自己的前途有一個什么規(guī)劃。就是今天活著不管明天,說 我已經(jīng)是個不可救藥的一個人了 ,書又念得少,在大連體校一個中專,又是一個女孩,又那么瘦弱,將來干什么,都不想,尤其是她哥哥被車軋死之后,她對自己很不負責任的。”
1993年王軍霞在斯圖加特世錦賽大放異彩,當時她的哥哥已經(jīng)因為車禍去世,家里、隊里為了她專心備戰(zhàn),一直瞞著。直到七運會結(jié)束后,一次參加活動,在飛機上,教練告訴了她實情。她沒有說話。回宿舍后邊寫日記邊哭,任誰勸也勸不住。寫完日記,收起本子,就沒再為此事哭過。但她拒絕去給哥哥上墳,變相表達對哥哥離去一事的不接受。
毛德鎮(zhèn)把入黨視作拉人進步的良方。他自認從小受黨的培養(yǎng),牢記恩情。可就在帶著王軍霞從亞特蘭大載譽歸來后,他被迫退休。遠走廣東某體校工作,某日收到一份“留黨察看”處分書,事前他未得到任何知會。處分的理由跟跨省工作有關系,還提到他“不參加黨組織活動”。
抓成績、重營養(yǎng)膳食,毛德鎮(zhèn)對王軍霞循序漸進。生活上毛柔聲和氣,訓練上則異常嚴格。有次訓練課,毛讓王跑兩個5000米,第一個穿膠鞋,要跑進15分30秒,第二個穿釘子鞋,要跑進15分20秒,中間休息30分鐘。跑第一組時,在王軍霞身上拴12個直徑接近300MM的氣球,增加阻力,每跑一圈,捏碎一個。跑到第八圈時,王軍霞“眼淚直冒”,毛以為她鞋不合腳,再怎么詢問,王軍霞“不放聲”,“眼淚啪啪掉”。
場外的困難更多。他們將備戰(zhàn)地主要放在南京。因為“時常有人來場地里無理取鬧,不讓訓練”,毛采取了各種防范保護措施。王軍霞、劉東跑步時,會有男隊員圍在周邊保護。毛親自看著給隊員們熬湯、熬中草藥,害怕有人動手腳。他甚至在枕頭底下放把匕首防身。王軍霞和毛德鎮(zhèn)在大連的親人都收到過花圈或者威脅信件。他們不肯猜測這些“不明物”的來源。
承受著巨大壓力來到亞特蘭大的王軍霞,作為唯一一個兼項的中長跑運動員,在發(fā)燒、拉肚子的情況下,靠強大的心理素質(zhì)拿下了5000米冠軍、10000米亞軍。在向來重視奧運會的中國,她的政治地位達到巔峰。
“從亞特蘭大回國后,有一天毛指導跟我說,他要回家了,再不回隊里,因為有人告訴他退休手續(xù)都辦好了,限他三天之內(nèi)從田徑隊離開,跟他說愛上哪去上哪去。我后來把所有的恩怨都放下了,但毛指導是被氣死的。”王軍霞在2012年接受某體育專業(yè)報紙采訪時說。
她自己也找不到位置了。她的助理教練和其他隊員等也都被迫離隊,沒人管她了。她的伙食由冠軍灶降至分餐,跟其他一般隊員一起在食堂排隊。她羞于排隊,便等人都吃完了才去打些冷食。邊吃邊哭,旁人也會議論她不恰當?shù)某霈F(xiàn)。她去國家體委反映情況,有人來給她做工作,“馬指導那里是一個梯隊”,“口號就是備戰(zhàn)悉尼、雅典和08奧運會”,“是保一個王軍霞還是保一個隊,答案一目了然。我理解他們的選擇,所以選擇放棄。”
當我表達對她的職業(yè)生涯“無疾而終”的惋惜時,她沉默了兩秒鐘,說:“這個世界上就是這個樣子,沒有什么東西是那么完美的,(不是)什么事情都是那么公平的。所以我們給予大家的盡可能是些美好的東西,給大家一個美好的印象,遐想的空間,對這個民族也是件好事。”
在回答這是不是民族的損失時,她說:“這個地球離了誰都能轉(zhuǎn),這個地球上可以沒有任何人。王軍霞只是王軍霞而已。只是大家在這個時間段里認識了王軍霞而已。王軍霞也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而已。她只是因為選擇了一個她適合的職業(yè)。”
編輯:水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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