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生長的蘇州市吳江區，每逢春節，到了年初四晚上，很多人家，特別是做生意的人家，就要開始準備一項重要的活動——“接路頭”。

“接路頭”：活著的傳統

路頭其實就是財神，據說財神菩薩共有五路，叫做“五路財神”，代表東西南北中五大方位，意在“出門皆有財”。吳江崇拜的財神，除普遍信仰的趙公明、范蠡、關羽等外，特別崇拜五路財神，老百姓習慣稱為“路頭菩薩”，簡稱為路頭。

吳江接路頭的習俗由來已久，上可追溯到明清資本主義萌芽時期。代代相傳至今，祭祀的神明、儀程、方式也因人、因地、因時而各有不同。我記憶中印象比較深的一次接路頭是在30多年前，那時我剛20出頭，對傳統年俗非常感興趣。我在年初四的晚上到隔壁一家鋪子里，和鋪子的老板一起接路頭。臨近子夜時分，迎神儀式開始。鋪子主人早已準備好果品、糕點、酒水、鯉魚、豬頭等祭祀用品，手持香燭，分別到東、西、南、北、中五方接財神；五路財神接齊后，掛起財神紙馬，點燃香燭，大家向財神行禮祭拜；拜完后，將財神紙馬焚化，打開大門，敲鑼打鼓，燃放鞭炮，向財神表示歡迎。而那時，街坊隔壁也早已是一片鞭炮齊鳴，喧鬧的程度不亞于除夕甚至更勝一籌。接過財神，大家聚在一起吃路頭酒，一直吃到天亮開門營業，據說可保一年生意興隆，財源茂盛。

一晃30多年過去了，吳江的城市面貌發生了日新月異的變化，座座高樓平地而起，馬路寬敞整潔，經濟實力和綜合競爭力名列全國百強區前茅。現在過春節接路頭的儀式也和30多年前有所不同。

這些年，大年初五凌晨的鐘剛敲響，屋外只會零星響起鞭炮聲。老人說，財神越早接來年財運越旺，但現在一般只有做生意的人才會遵守這個說法。隨著對環境質量尤其是空氣質量的日益重視，很多人對放鞭炮也不再有那么濃厚的興趣。不少家庭會比平時早半小時起床，將提前準備好的貢品擺放在八仙桌上，一般是四葷四素，有時家庭也會選開心果等更具有現代特色的9樣小吃作為貢品。貢品放好，點上一株清香，一對蠟燭，家人就到院子里迎接財神。待清香燃盡，我們全家會對著財神說：“財神爺，吃完了吧？祈求你保佑我們家來年財源滾滾，如意吉祥。”說完，貢品撤下，“接路頭”的程序也就結束了。

活著的傳統才有傳承的生命力。無論形式怎么變化，大年初五“接路頭”祈愿來年興旺發達、生活水平更上層樓的美好愿望是一脈相承的。（見習記者錢婕怡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