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先鋒》里的中國英雄“小美”和傳統的“中國美女”形象很不一樣。

“不美”的小美之所以讓國內玩家難以接受，其實很大程度上是一種不適應。長久以來，中國女性在國外游戲中的形象有著相當刻板的形象：高開衩的旗袍、誘人的大腿，凹凸有致的身材。在小美的身上，身體的元素被盡可能地弱化了，厚厚的羽絨服把身子裹得嚴嚴實實。設計者們賦予了她一種新的性感——知識與獨立。

“小美”顛覆了多數游戲中的女性形象

《守望先鋒》無疑是最近幾個月最受關注的游戲之一。這款由著名的暴雪公司制作的射擊類游戲，國服開服40小時后就銷量過百萬。而在直播網站上，守望先鋒和英雄聯盟、魔獸世界一起被歸為首頁的“熱門分類”里。

雖然游戲炙手可熱，但其中的中國女英雄角色“周美靈”卻槽點滿滿。不但沒有什么中國元素，臃腫的羽絨服、嬰兒肥的臉、黑框眼鏡更讓不少國內玩家欲哭無淚：“這哪是小美，簡直是美阿姨”、“為什么要把中國英雄設計得這么丑？”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看看游戲中韓國和印度的女性英雄，一個是身材火辣臉蛋純情的前電競冠軍，另一個是身材火辣臉蛋純情的高材生。

那么，在其他亞洲國家的女英雄顏值、身材完勝的情況下，被戲稱為“周賈玲”的小美何以成為代表中國的英雄？

“不美”的小美之所以讓國內玩家難以接受，其實很大程度上是一種不適應。長久以來，中國女性在國外游戲中的形象有著相當刻板的形象：高開衩的旗袍、誘人的大腿，身材絕對是魔鬼級別。《街霸》里的春麗、《生化危機》中的艾達王都是典型的代表。而書卷氣強烈的小美則挑戰了這一性感的刻板印象，讓習慣了春麗們的玩家感到無所適從。

春麗、艾達王固然性感美艷，但是稍作分析，就能發現她們身上男性審美的強烈印記——刻意突出腿和胸（當然，這一點并非針對中國女性角色）。東方女性的設定往往是男性幻想的產物——畢竟，電子游戲行業很大程度上是一個男人的世界。據統計，截至2015年，美國游戲行業中男性從業者占到了75%，女性只占22%。

熱衷于塑造艷麗的異國女性，和中國古代文人常常幻想和鬼狐花妖來一場艷遇的心理有點相似。人妖殊途，談情說愛自然不用承擔現實社會的責任。潛意識里，異國美女大概和女鬼們有共同之處——男人們意淫的絕佳對象，且不用負責任。

而在小美的身上，身體的元素被盡可能地弱化了，厚厚的羽絨服把身子裹得嚴嚴實實。設計者們賦予了她一種新的性感——知識與獨立。在守望先鋒的世界里，周美靈是出色的環境科學家，還曾經在南極洲進行考察。從春麗到小美，誘人的胴體不再是唯一的標簽。其實不只是小美，守望先鋒中的其他幾個女英雄也沒有突出美貌：俄羅斯的女英雄是強壯的運動員，英國的女英雄是“假小子”飛行員。這和現實世界的趨勢有吻合之處：美貌已不再是評價一個女人的全部，越來越多的女性展現出她們出色的才華和技能。

退一萬步說，小美很丑也許都不是一個真命題。中國玩家覺得小美丑，但國外的玩家們未必這樣覺得。歐美玩家眼中，小美是甜美的鄰家女孩。網站PIXIV上，諸多日本同人畫手也認為小美“萌”和“可愛”。

先進科技和探索精神更能代表今日中國

說完了審美，再來談談小美的另一個槽點：作為中國英雄，小美的身上中國元素似乎寥寥無幾。而更讓人耿耿于懷的是，中國最具代表性的“龍”元素，竟然被設計給了游戲中的日本英雄半藏。

“龍”在中國文化中的顯著地位無需多言。但我們要思考的是，沒有龍、功夫、熊貓等等被用濫的中國風，就等同于沒有中國元素嗎？在游戲設計師看來，問題的答案顯然是否定的。“小美”角色技能的靈感來源于哈爾濱的冰雕；仔細觀察，還會發現小美的防凍服上的“云氣紋”透露著中國傳統工藝風格。而這些元素，恰恰“都很中國”。

再深挖游戲內涵可以發現，小美去南極探險的故事背景致敬了中國的航天事業和探險精神。在《守望先鋒》里，中國的游戲地圖“漓江塔”就是一個航天發射基地。看來，富有探險精神的航天大國，正在成為中國的新標簽。而小美極地科考的故事背景在現實中也有跡可循。中山站、昆侖站、泰山站等科學考察站在南極建立，中國的極地科考成就有目共睹。

不過相比于上文提到的航天和極地科考，小美的環境科學家身份更耐人尋味。毫無爭議，霧霾已經成為了中國經濟發展和日常生活的嚴重問題。在灰蒙蒙的天空下，中國人面臨著如何平衡經濟發展與環境保護的難題。而暴雪把小美設計為一名環境科學家，也許就寄托著中國能在環境問題上大展身手的期望。

現在看來，小美身上體現出的中國元素并不少。但歸根到底，國內玩家不買賬的原因很簡單：對中國國家形象的認識不一樣。大概在暴雪公司看來，先進的航天科技、探索未知的精神、亟待解決的環境問題最能代表現在的中國；龍、旗袍等傳統元素固然民族特色濃郁，卻少了點時代精神，也并不是能代表中國的唯一符號。看似沒有關聯的元素之后，其實是中國在世界上的兩種形象：一種是古老而神秘，另一種是探索和創新。

奇怪的是，我們笑納航天大國、極地科考大國等美譽，卻不能心平氣和地接受游戲里的小美。

□三火（游戲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