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名要趁早”從來不是絕對真理，“童星”或許只是文化工業或者說娛樂生產中微不足道的螺絲釘，但如此“與眾不同”的人生，對他們今后的影響卻是巨大的——刻板的“年齡標簽”，難以擺脫的“童星包袱”，在帶來當下名利的同時，何嘗不是對人生選擇的一種桎梏呢？

年齡標簽是刻板印象的再現

近日，兒童版《白蛇傳》在湖南衛視電視劇頻道上映。一群平均年齡僅有7、8歲的孩子，出演這部總長90分鐘的電視劇。隨后，通過社交網絡迅速傳播，網友們紛紛驚呼小演員“演技爆表”。各大媒體自然也不會放過這一熱門話題，展開系列追蹤報道，“00后萌娃”、“00后《白蛇傳》”、“00后小戲骨”等關鍵詞頻現。

時至今日，“80后”、“90后”再到今天的“00后”，年齡作為一種重要的身份標簽，頻繁出現于我們的日常生活，“80后”出任政府要職、“90后”微商月入過萬、“00后”成為傳統手工藝傳人……有時也會有“95后”、“05后”來湊數。受眾的關注，促發媒體熱衷于不斷“炮制”和“再生產”這些年齡概念。

語言學家索緒爾認為，“符號能指與所指之間沒有必然關系存在，它們之間的關系由社會慣例規范或約定而來”，一個概念、一類標簽、一種話語的流行，真正值得關注的，是在背后支撐概念存在的社會慣例與約束。

對年齡標簽的不斷演繹和詮釋反映出的是社會對各個不同年齡階層的刻板印象。這種“刻板印象”不只囿于往常被提及的“‘80后’、‘90后’是垮掉的一代”，還帶有刻舟求劍般的社會期待：按照傳統的年齡布局，在某一個時間點，“80后”、“90后”還有“00后”們該上大學了，到達下一個時間點，他們應該開始找工作、結婚育兒，事業也必須要進入穩定期……所有超越這些期待的人和事件，不論是朝著更好、更壞的方向發展，都足以成為噱頭。

像一場賽跑，先跑過年齡局限和因為犯規、受傷墊底在最后的選手，總能博得更多的關注。在年齡限度中，那些脫穎而出或是跌破傳統期望值的人，他們的所為與身上背負的年齡期待構成巨大的語義張力。

從“‘00后’被曝懷孕生子”、“‘00后’登上時代廣場”等話題，再到此次的“00后”《白蛇傳》走紅，關于“00后”的愛好、成就、私生活一遍遍地接受公眾檢視。“00后”成為一個矛盾的群體，然而又有哪個代際群體不矛盾？“00后”成為一個有別于前代的群體，然而又有哪個代際群體與另一個全然相同？當我們認真質問為何年齡標簽呈現這樣復雜的面相時，才會發現，這一切不過是一場被“炮制”出的狂歡。“X0后”標簽，看似體現時代特征實則籠統空洞。每一代人中，都有豐富的面向，每一代人，也并非是涇渭分明的“一代人”。

童星的成長伴隨更多外界壓力

在年齡標簽的基礎上，不同媒體樂此不疲地報道這部別出心裁的《白蛇傳》，主要觀點無非是小演員們演技吊打一票面癱“小鮮花小鮮肉”、小演員們拍戲如何“敬業”云云，我卻更感憂慮——他們顯然是“紅了”，可能即將或已經被納入當下的流行文化生產機制中。早早起步的“星路”與前代童星相似，在網絡時代，受到的關注勢必更加耀目并且無孔不入。哪位童星發胖了、“長殘了”，在媒體傳播下成為人們津津樂道的八卦。所以才會有林妙可吐露自己“不喜歡現在，想回到小時候”。而難以擺脫觀眾對其的童年印象也可能成為童星演藝道路的障礙，例如飾演哈利·波特的童星丹尼爾·雷德克里夫為擺脫哈利的光環，在未成年就全裸出演了舞臺劇《戀馬狂》，但至今也未能有作品超越《哈利·波特》。又例如國內女演員金銘，多數人想起她，還是停留在《青青河邊草》。

“出名要趁早”從來不是絕對真理，“童星”或許只是文化工業或者說娛樂生產中微不足道的螺絲釘，但有鎂光燈閃爍的人生，對他們今后的影響卻是巨大的——刻板的“年齡標簽”，難以擺脫的“童星包袱”，在帶來當下名利的同時，何嘗不是對人生選擇的一種桎梏呢？

□鄭薛飛騰（新聞學碩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