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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銀案律師:高承勇自稱犯案第一動機是搶劫財物
7月19日下午,經過兩天時間的庭審,甘肅“白銀案”庭審結束。甘肅白銀市中院宣布暫時休庭,擇日宣判。在法庭陳述階段,被告人高承勇面向遇害人家屬致歉三鞠躬。這是該案從偵破到庭審以來,高承勇作出的為數不多的懺悔舉動。
高承勇到底有著怎樣的心態?在偵查和庭審階段,高承勇又有哪些未經披露的表現?作為辯護律師,又如何為其作辯護的?作為高承勇的辯護律師又有著怎樣的感受?
7月20日上午,封面新聞記者專訪高承勇的辯護律師朱愛軍及助理陳鴻亮律師。
如何寫辯護詞?
感覺壓力很大
封面新聞:剛才你也說了高承勇的手段殘忍,而且所有的遇害人都是處于無過錯狀態,你寫辯護詞的時候怎么寫?
朱愛軍 :這個我和陳律師一起商量的時候,作為我們辯護律師這個案子壓力還是比較大的,因為不像附帶民事訴訟的代理律師是替受害人這方主張自己的權利,可以提出一些民事訴訟賠償,指控犯罪,因為高承勇本人是認罪的,所以社會上會存在一種,就是被告人自己都承認了這個犯罪,你們律師還要為他去說話,這個就存在過去說的律師是為壞人說話的,是為了把黑的說成白的,是為了讓他逃脫這個懲罰。
實際上這個我們認為是不正確的,我們作為刑辯律師,介入這種重大的有可能被判處死刑的案件里頭,主要就是說審查這案子的證據材料,偵辦過程,我們國家有一個非法證據排除,比如說通過刑訊逼供獲取的數據是無效的,通過非法手段取得的證據是無效的,可以排除,我們主要就是說的看有沒有這些癥狀,在沒有這些非法證據排除的證據的前提下,我們在退而求其次,這些證據看起來沒有非法證據排除的情況,那么我們就看被告人的供述作案的時間、地點、當天的天氣,所持的刀具,以及他進去行動的痕跡和軌跡,與案發的勘查材料有沒有矛盾,打個比方,被告人說的是天晴著呢,而證人證言或者是其他勘查是下雨,這就出現矛盾點了,或者說作案時間上有個別證人說看到了受害人在幾點幾分,什么時間,而被告人所說的這個作案時間是在這之前,也就是說這時候嚴格來說受害人已經死亡了,他怎么能夠在看到,所以我們主要的目的就是說去找這11起案件里頭的,就是一個類比,就是比喻的這種,找出這些疑點,然后在法庭上說出來,供法庭充分的去考慮這些情節,到底是記憶性的失誤還是真的是出現客觀的沒法排除的疑點,出去通過合理的解釋這些沒法排除這個一點,就有可能存在著其他的可能性,沒法排除其他可能性的前提下,這個案子的認定就會有問題,所以我們在昨天的辯護中,我們辯護意見發表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
封面新聞 :說了一些什么?
朱愛軍 :主要就是這些問題,所以對被告人犯罪的情節、手段,主觀惡性程度,對社會造成的危害性,這些我們一概沒有涉及,因為我也在考慮,8歲的小女孩也好,還是不到20的出來打工的受害人也好,都是比較年輕,家里頭有的孩子還非常下,孩子才一歲多,就失去了自己的母親,從我們的心里頭也是非常難受的,甚至昨天在受害人的陳述的過程中,提到了這些情況,我的眼淚都在打轉,確實覺得造成的危害太嚴重了,所以我們對這一塊整個沒有涉及,就是主觀方面,社會危害性方面的,包括認罪態度,雖然高承勇他自己說的對不起,但是我們對所謂的認罪態度,他的供述,因為高承勇實際供述一直是穩定的,就是認罪,這實際是一個認罪態度比較好的,但是我們昨天庭審過程中,我們甚至連他的認罪態度都沒有提到,因為我認為這個來說,不會影響案件的基本的處理結果,而我們關注的就是案件不要以后出現其他問題,要把這個案子辦成鐵案,實際我們是起到一個配合和輔助的作用,這就是配合檢法兩家機關,主要實際上是配合法院,也是為了履行我們辯護職責。
封面新聞 :按照5分鐘1800字的語速來講,你這個辯護詞寫了一萬多字?
朱愛軍 :反正我從電腦上,現在還沒有完全整理出來,昨天電腦上顯示的頁碼應該是在15頁。可能形成最后辯護詞的時候,我會壓縮一下,就和記者采訪回去編輯要壓縮一些文字,但是在法庭上的時候,就是剛才陳律師說的,我要把這個事情展開來說一下,為什么這里頭不合理的原因在什么地方我要把這個事情展開來說。
封面新聞:你提出來哪些不合理?
朱愛軍 :這個涉及到案件細節,尤其是這種不合理的。如果我們現在同樣把案發現場的細節說出來,就屬于泄密,也就是說這個不公開審理的案子,是泄露了這種不公開性,是違背我們的職業道德,而且會造成重大嚴重的後果的。所以這一塊希望我們媒體的朋友能夠諒解,這也是我們的一個職業道德,也應該是一個紅線和底線。
陳鴻亮:也是保護被害人。
高承勇是誰?
他是一個悶葫蘆式的人
封面新聞:高承勇和你有過非常真切的交談嗎?
朱愛軍:很難走進他的內心世界,這個人是一個比較封閉的人,我也問了,他沒有知心的朋友,平時不善于與人交流,所以我們去了以后,從一開始對我們來說是不信任,甚至是抵觸的,到后面通過我個陳律師多次去了以后,到現在來說不抵觸,但是能夠跟我們達到正常的交流,但是你要說他能夠跟我們推心置腹,我認為也不現實,僅限于案件的情況。
封面新聞 :他有沒有給你們提過家里人的情況?
朱愛軍 :這個因為涉及到他的家里,必須要經過他家屬同意,所以這一塊沒有經過人家屬同意的話,我們去了以后,肯定也要會見的時候告知案件的進展情況,核實一下案件的證據情況,每次每次去會見之間,我都會跟他的家屬進行通話,就是問不涉及案情的,需不需要帶什么話,但是這個是涉及到家務事,跟案件是無關的,規定跟案件無關的事情我們有保密的義務。
封面新聞:到庭審前最后的時間,高承勇整個人的狀態會跟之前是否有變化?
朱愛軍 :我覺得還是比較冷靜平淡的,只不過是在做法上讓他說了,我看昨天白銀市中級法院的照片,也公布出來了,鞠了三個躬,但是他的內心,我前面也說了,很難走入他的內心世界,包括媒體最關注的他為什么會這么殘忍,我也問過他這個問題,你當時完全可以跑掉,或者說你當時可以完全不殺害受害人,那么你為什么要殺害,而且用這么殘忍的,對這類問題他一般都是會回避,不吭聲。
封面新聞 :他不愿意向別人透露他的內心世界?
朱愛軍:要想走進他的內心世界我覺得非常難,就像一扇封閉的門,要打開非常難。
封面新聞:試過嗎?
朱愛軍 :試過,我在問完筆錄之后,我們正常工作完以后,我也想試著和他聊天,但是很難,他不會跟你像我們正常溝通聊天,很難走進他的內心世界,或者跟他聊天,因為我曾經也問過他一些其他問題,他反問我,這個跟案件有關嗎?所以我只能說無關,那他就不吭聲了,當時就反問我。
封面新聞 :你覺得他自己本身就很封閉,警惕性也很強,防御心理比較重?
朱愛軍 :給我們感覺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總體來說就是他不愿意去別人了解他。 陳律師當時也在,我問了他一個可能敏感一點的問題,跟情感方面可能有關系的,他立刻反問我這個跟案子有關嗎,能沒有關,人家也不說我拒絕回答,他就不吭聲了,所以跟他的聊天就沒有辦法進行下去。
封面新聞 :他也沒有跟你們生過氣,發過脾氣,或者是不高興?
朱愛軍 :他是一個不愿意主動給你溝通的人,你問他他就說,你不問他他就不說,就是這么的。就是俗稱的悶葫蘆,過去有一句土話,就是說三巴掌打不出一個屁來,按他媳婦跟我的溝通也是這么說,高承勇說話啥的,他愛人性格上相對外向一點,我倒覺得跟他媳婦通話啥的,他愛人大大咧咧一點,有些社會上,我看媒體上說這么多年發發現,這個我認為應該是真實的,但是他愛人的性格來說,比較大大咧咧,外向,高承勇又一直是一個比較謹慎的人,包括衣服,從他們結婚的時候就一直是自己,包括他的作息出去什么的,也不會說跟愛人,像我們正常兩個人夫妻生活在一起,正規的上班下班作息時間,因為他出去有時候打工,他的作息時間也是不固定的,所以說他的家人都不知道,這個我們認為是客觀的,這個說法我認為是客觀的。
動機
每起都是為財而去
封面新聞:通過近距離接觸,高承勇的犯罪動機到底是什么?
朱愛軍:法庭調查過程中,就這個問題也問過,就說你當時,因為個別案子他是采取溜門或者是敲門進去這種,當事人會以為他是不是敲錯門了,找自己家里的某一個親人,他一看不想做的時候就可以退出去,也不會說構成任何的犯罪,人不會報案,他也沒拿到什么東西,為什么后面會繼續進行下去,而且以這么殘忍的手段,我當時就問了,我說我們殺人往往是有仇殺,財殺,情殺,我說你跟人沒有任何冤仇,能夠捅刺幾十刀,把人快捅成篩子這種,我去問他為什么的時候,他都是不吭聲,就是剛才陳律師說的,他不回答,所以他為什么用這么殘忍的手段做法,后來我看公安人員給我們透露過,就是之前的報道,那個話是他的原話,就是說他殺了人后,他很解恨很痛快,后頭我看媒體上這樣說,這個話確實是在他的筆錄里,因為這個不涉及到案件的細節的問題。
封面新聞:能解恨,他到底有什么恨呢?
朱愛軍 :我們確實在閱筆錄的時候看到這個陳述,確實是他自己本人講述的。關于很解恨,就是覺得殺人以后有這種沖動,就是殺人的這種沖動,當時因為我也問了,我說你殺人之后也沒有得到什么財物,你為了還要去做,甚至是連續的去做,跟受害人又沒有冤仇,就是剛才陳律師說,他認為有這種沖動,就是繼續做案的這種。
封面新聞 :他在庭上也是這樣去陳述的嗎?
封面新聞:據白銀中院發布消息,提到高承勇作案目的有三點,就是財物,強奸,變態殺人。高承勇的第一動機是什么?
朱愛軍:他每一起案件他的說法都是去搶劫財物。
陳鴻亮:他剛開始的起點都是這樣,都是為財。
朱愛軍:但實際上有些并沒有得到什么財物。
封面新聞 :有調查他的成長經歷嗎?
朱愛軍:我不是研究犯罪心理學,從這個角度也很難走進他的內心世界,所以對于他來說,這一塊我們不方便評價。 也不是我們的辯護范圍。
編輯:秦云
關鍵詞:白銀案律師 高承勇 搶劫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