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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立新:抱持敬畏之心 參悟天地萬物
作者:崔立新
在賈平凹的新書《萬物有靈》中,《丑石》《一棵小桃樹》《月跡》等曾是語文教科書中的課文,如今再讀,好似重溫舊事。那時讀書,文章說一便是一,老師說二便是二,自己的體悟如桃核兒一般青澀而窄小。幾十年后,還是那文章、那句子,卻呼啦啦洞開了一片大天地。讀書,確實是需要生活閱歷做底兒的。
《萬物有靈》中的66篇隨筆,既有童真童趣、奇聞逸事,又有家庭倫理、人生哲學,而更多的還是著眼于大自然:從一粒石子到高山流水,從一絲暖風到天上白云,從一只螞蟻到一片葉子;還有春天新生的泥土,冬天向陽的小花,清晨簇新的陽光,冒著熱氣的新茶……
作者以一顆溫柔心去發現著,沉醉著,解讀著。這是典型的“賈氏心境”,恬淡悠然,讓讀文的人也寧靜。寧靜又不沉陷,總想去觸摸語言背后那種深奧,那種立體、多維的空間感,那種神秘而靈動的東方風情。
小桃樹結出的果兒,是夢的精靈;身邊的朋友,是磁石吸來的鐵片兒、釘子、螺絲帽和小別針;“萬水千山”的四川是個金橘,苦澀的橘皮包裹著妙物仙品;月亮是家長,星星是小孩,月亮出現在天空時,星星總是很安靜。最有趣的是作者家中的石獅子“軍團”,每每回家,作者都要先站在門口咳嗽一聲,讓屋里的獅子們各就各位,不敢造次,他再開門進入。有了這支軍團,他哪兒都敢去,也敢對一些人、一些事說不,還莫名地手癢要打人。而當遇到了一只半人高、四百余斤重的石獅子后,他認定找到了獅群的統帥,他安定了,踏實了,不再攪和是非,生活又恢復如初……
在作者的筆下,天地萬物躍動,靈慧而神秘,憨憨的文字便妙趣橫生。比如《丑石》,記述了一塊石頭的遭際。那石頭不圓不方,不能砌墻,也不能洗衣;孩子在上面玩耍,常會因其不平而磕著碰著。就是這么一塊兒百無一用、遭人唾棄的石頭,竟被天文學家一眼看出它的不一般。它是一塊隕石,從隕落那刻起便遭受著世人的白眼,但最終以內在的價值得到了認可。學生時代,怎么也理解不了“丑到極處,便是美到極處”的道理,丑就是丑,美就是美,怎么會翻身躍變呢?如今恍然懂得,換個角度或站位,一切便大不相同。丑石正如你我,過的是平凡人生,默默無聞,但這些都不要緊。
《靜虛村記》中的靜虛村,是西安北郊未央區的一個小村落。那里靜謐、清淡、平和,作者說它“是一首古老的民歌,是一口出了鮮水的枯井,是一件出土文物,如宋代的青瓷,質樸,渾拙,典雅”。他描述村子的規模、物事、巷道形狀、屋舍布局以及村民的生活習俗。一草一木、一街一巷,皆是心靈的投射。村人真誠淳樸,茅屋冬暖夏涼,蛐蛐徹夜鳴叫,蝴蝶四處飛舞,閑時開墾耕耘自家土院,悶了到槐下的碌碡處與人談天說地——作者憑著機敏、靈透、細微的藝術感覺,將村居生活感悟描摹成一幅富有美感的風俗畫。靜虛村中的韻味使得他的文思從中升騰,進入了一種空靈澄澈之境。
《風竹》,則是作者與大自然心氣相通的小品。作者說:“風是通過竹的眼睛看萬事萬物對自己到來的反應變化而完滿天地和宇宙自然的意志的,而竹又在這種完滿中變為天地和宇宙自然的一個分子。我觀察著竹叢觀察得久了,這風竹上的意志的完滿又通過我的眼睛,傳遞于我的心靈,使我竟也得到了生命的覺悟和完滿呢。”作者不只著意于“可視”的現實世界,也用心體悟著天地自然和宇宙的神秘。立體、多維、神秘的天地自然和宇宙圖景,使得文章少了些狹窄、單薄、小氣、功利和干枯,多了些廣闊、深厚、大氣和滋潤。那種超然自得的境界,令人癡迷。
在書中幾篇親情散文中,《女兒婚事上的講話》讓人感觸尤深。同天下所有父親一樣,作者愛女兒,不希望女兒像自己那樣貧窮和困苦,但也不希望女兒沾染浮華習氣。他要求女兒“自強不息,善良寬容,純真清明”。他苦口婆心送上的這三句話里,包含了民族的傳統美德和人類文明進步的價值觀,可謂字字千鈞。
萬物有靈,萬物皆美。以敬畏之心看待世界,才會獲得源源不斷的生之樂趣,也才不會自我膨脹而只求一己得失。這,應該是《萬物有靈》一書給我們每一個人的啟示吧。(崔立新)
編輯:董雨吉
關鍵詞:作者 敬畏 天地萬物 抱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