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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梅:《清平樂》沒告訴你的宋人宋事
作者:郭梅
庚子年的春日,與和煦的春風一起駘蕩的,是熱度持續走高的電視劇《清平樂》。其主角宋仁宗趙禎,這位傳統戲曲和小說中經常出現的民間傳說“貍貓換太子”中的小太子,那位威名赫赫“打坐在開封府”的包公包青天大人背后的君王,隨著王凱俊朗的外形、精準的表演和該劇精致考究的服化道,在跑了一千余年龍套之后,終于首次占據了熒屏的C位。這位少年官家,其實還與兩年前的熱播劇《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中那位被叛軍困于皇城,靠盛明蘭和小宮女蕊初冒險從宮墻下的狗洞鉆出去報信才得解圍的穿皇袍的糟老頭子,是同一個人。
必須強調的還有,用過景祐、慶歷、嘉祐等九個年號的宋仁宗,不管他本人的存在感在國人的記憶底版里是如何地不太刷得出來,但他在位的四十余年,的的確確人才濟濟、熠熠生輝——不管是范仲淹以“慶歷四年春,滕子京謫守巴陵郡”開篇的《岳陽樓記》,還是晏殊的一聯“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抑或是出入儒釋道玩轉詩書畫的蘇公坡仙,均為明證。
劇中的不少人物不僅乃宋代名臣,更是文學史上專章專節的主人公——正所謂一代有一代之文學,眾所周知有宋一代“詞”獨領風騷。《清平樂》劇中詞人輩出,最先出場的神童宰相晏殊便是婉約派的代表人物,與其子晏小山在詞史上合稱“二晏”;而“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的范仲淹詞作存世雖僅五首,但無不膾炙人口,該劇原名“孤城閉”便出自其《漁家傲·秋思》:“塞下秋來風景異,衡陽雁去無留意。四面邊聲連角起,千嶂里,長煙落日孤城閉”,沉雄開闊、蒼涼悲壯,對豪放一途有引領之功,而其《蘇幕遮》中的名句“碧云天,黃葉地,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于俯仰間描摹蒼莽秋意,乃元代王實甫的雜劇《西廂記》“長亭送別”一折之所本。次第出場的韓琦、歐陽修和蘇舜欽等,也均為著名詞人。而天圣八年(1030)這一科,在劇中取歐陽修而代之的狀元王拱辰當時年未弱冠,一般被認為是與李后主齊名的婉約詞宗李清照的外曾祖父。便是那奉旨填詞的風流才子柳三變,傳說中其所奉之圣旨也出自趙禎。
古文方面,仁宗朝不僅在鼎鼎大名的唐宋八大家中占了六個席位,諸巨星的代表作如范仲淹的《岳陽樓記》、歐陽修的《醉翁亭記》、蘇軾的《前后赤壁賦》和《記承天寺夜游》等,無不常駐教科書。而司馬光、富弼、文彥博、王堯臣、梅堯臣、尹洙、夏竦和宋庠、宋祈兄弟等,亦都是文學史上響當當的人物。
還有,仁宗的第二任皇后是開國大將曹彬的孫女,其弟曹佾是眾所周知的神話故事“八仙過海”中的八仙之一、呂洞賓的弟子曹國舅。另外,越劇戚派的擁躉們唱熟的《血手印》名段《王千金讀祭文》“維大宋皇祐二年,仲秋朔日。致祭者未婚嫁妻王氏千金,生祭林郎招得”也告訴觀眾,故事發生在仁宗朝。更不必說,仁宗時代還出現了世界上最早的紙幣“交子”、名列四大發明的畢昇的活字印刷術、中國科學史上最卓越的人物沈括及其《夢溪筆談》,等等。信手拈來任何一例,均足以彪炳史冊。
當然,編劇運用史料是為了講故事,自有其分寸拿捏,故觀眾無法從劇中看到這些宋人宋事的全貌。諸位看官如有閑興,則不妨容在下為您揀選一二,緩緩敘之。
同為頂級文豪的歐陽修與蘇軾,竟然都曾丟了狀元
科舉制度是我國歷史上以考試選拔官員的一種基本制度,源于漢,始于隋,確立于唐,完備于宋,興盛于明、清,從隋大業元年(605)的進士科算起,到清光緒三十一年(1905)正式廢除,整整存續了1300年。一個文人的科舉之路,往往是其人生心路的主要組成部分。
《清平樂》便如實描述了領導北宋詩文革新運動的歐陽修的坎坷科舉路:天圣元年(1023)和天圣四年(1026),他兩次落榜。天圣七年(1029)春,由胥偃保舉,就試于開封府國子監,秋天參加國子監的解試,在國子學的廣文館試、國學解試中均拔頭籌,成為監元和解元,又在第二年的禮部省試中再度奪魁,成為省元。在劇中,省元歐陽修志得意滿,在一家成衣鋪中買下最貴的紅色袍子,并名之曰“狀元袍”。可是,次年他參加殿試,卻僅得了第十四名——劇中說,大娘娘劉太后因這個年輕人狎妓冶游愛寫艷詞而不喜之,于是狀元桂冠落到19歲的王拱壽頭上。趙禎又親賜王狀元改名拱辰。這雖屬虛構,但歐陽修鋒芒過露,晏殊等考官欲故挫其銳氣而助其成才,亦為實情。而歷史上王拱辰的狀元其實也并非僥幸得來,而是名至實歸的——王拱辰,字君貺,開封府咸平(今河南省通許縣)人,出身貧寒,自幼喪父,很小便因誠信孝順、才華橫溢而聞名鄉里。在得知自己高中榜首時,他坦言試題自己不久前曾做過,所以不應為魁首,而仁宗卻因其誠實而更賞識之,賜名拱辰,仕途平順。慶歷二年(1042),遼國屢次派使者來挑釁,王拱辰旁征博引,據理力爭,令對方放棄非分的領土要求,恍如北宋版的李太白醉草嚇蠻書。宋仁宗贊曰:“非拱辰深練故實,殆難答也。”
有意思的是,晏殊等文壇大咖獎掖后進,歐陽修等青年俊彥脫穎而出,茁壯成長。而等到歐陽修自己做了主考官,他也無疑是一位慧眼識才、胸懷寬廣的前輩宗師——
嘉祐二年(1057)正月,歐陽修金榜題名27年后,來自四川眉山的蘇軾、蘇轍兄弟參加了在禮部舉行的科舉考試,這一科的主考官是翰林學士歐陽修及其好友、蓍名詩人梅堯臣,考題是《刑賞忠厚之至論》。歐陽修和梅堯臣都是北宋現實主義文風的倡導者和代表人物,提倡古文復興,反對“西昆體”的形式主義,自幼熟讀先秦兩漢古文,尊崇韓柳、李杜的蘇氏兄弟躬逢其盛,正是歐、梅二考官所需要的現實主義大將,兄弟倆的榜上有名也就成為必然。
據說,蘇軾本來不僅榜上有名,還可以穩拿第一的!但卻為什么只是第二呢?這里有個小插曲——
蘇軾在考卷上以歷史上講究“仁”的堯和講究“義”的皋陶為例,說明英明的君主當以“仁”治天下。文章雖僅六百余字,但梅堯臣讀了此卷,拍案叫絕。他感到該生邏輯嚴密、文筆精練,所闡述的又是正統儒家思想,其文頗有孟子之風,在這科考生中無疑拔了頭籌,且也非常符合他和歐陽修等考官心中所定的取士標準,于是,趕緊推薦給主考歐陽修。歐陽修看了這份卷子,非常欣賞,想取為頭名,又覺得此文風格流暢自然、汪洋恣肆,非常像自己的學生曾鞏,而曾鞏也正參加了這一科的考試。為了避嫌,歐陽修最終忍痛割愛,將蘇軾的卷子判為第二名。
這年的四月八日,22歲的蘇軾又通過殿試,于四月十四日成為新科進士,且在近四百名考生中名列前茅。
仁宗朝的文星璀璨,或許得益于文壇宗師們提攜后進的傳統
可以毫不夸張地說,中國文學史將永遠記住嘉祐二年的春天。三個不世出的文章奇才,蘇軾、蘇轍和他們的父親蘇洵,突然出現在北宋王朝的文壇上,引發轟動。其實,不僅僅是文壇,這一科可謂群星燦爛,誕生了多位未來的各界名流。正如吳鉤先生在其新著《宋仁宗:共治時代》中所言:“嘉祐二年的進士科狀元叫章衡,名氣不大,但同榜進士中卻誕生了多位未來的政治文化精英,如:蘇軾、蘇轍兄弟,與蘇家兄弟同列‘唐宋八大家’的曾鞏,文武雙全的王韶,理學家張載、呂大鈞,未來熙豐變法的骨干呂惠卿、鄧綰、張璪、林希、曾布、蔣之奇,保守派名臣朱光庭、梁燾,等等。熙豐變法的另一員骨干章惇,是狀元章衡之叔,也參加了嘉祐二年進士科考試,但因名次在侄兒章衡之下,深以為恥,放棄殿試成績,‘委敕而出’,兩年后,即嘉祐四年,再參加禮部試,高中甲科……中國自隋唐始實行科舉取士,至清末廢除科舉制,歷時一千余年,論取士之盛,沒有一屆科舉考試可與嘉祐二年貢舉相比擬。”尤其是蘇軾,他天才的光輝燦爛四射。有些人,尤其是文風浮靡而此科落第的士子們十分嫉妒他,嘲弄戾罵,無所不用其極。不過,迎接蘇軾的更多的是熱情的扶持和欣賞,尤其是歐陽修,他在蘇軾身上看到了自己事業前進的希望——
歐陽修在20多年前——那時蘇軾還未出生——就開始與以“西昆體”為代表的形式主義文風頑強斗爭,多年來取得了一定的成績。現在是他廣羅人才,培養后繼者的時候了。好在天遂人愿,歐陽修門下有了王安石,有了曾鞏,又有了蘇軾!歐陽修興奮地對梅堯臣說:“老夫當避路,放他出一頭地也!”此話反映了蘇軾之才華卓絕,更反映了歐陽修識人之明、讓賢之量。
歐陽修的賞識令蘇軾十分感動,多年以后,蘇軾還記得當時歐陽修特地派門生晁美叔去蘇氏兄弟暫寓的興國浴室拜訪他們。晁美叔告訴蘇軾,他在歐陽修門下時間已經很長了,老師命他來和蘇軾交個朋友,因為歐陽修認為蘇軾將來必定大有成就,名揚天下,就是老夫子本人也要讓蘇軾一頭地呢!歐陽修還說,在我身后,不會有人談論我,人們談論的將是蘇軾。歐陽修的這些話將由歷史一一應驗。不過,當時人們還只是十分驚喜地看到文壇發生了這樣的奇跡:年僅22歲的蘇軾從藉藉無名的普通書生一躍而為文壇祭酒歐陽修的麾下干將和詩文革新運動的主力。蘇軾的文章思接千古,志向高遠,滔滔不絕,這種風格樣式成為文壇的時尚迅速流傳開來。后來,歐陽修在給蘇洵寫的《故霸州文安縣主簿蘇君墓志銘》里這樣敘述“三蘇”初到京都帶來的沖擊:“書既出,而公卿士大夫爭傳之。其二子舉進士皆在高等,亦以文學稱于世。眉山在西南數千里外,一日父子隱然名動京師,而蘇氏文章遂擅天下。”誠然,蘇文一出擅天下,此時此刻,蘇軾本人正躊躇滿志,欲大展宏圖,而歐陽修的提攜之功,他始終銘記。
若干年后,蘇軾作為文壇宗師,也提攜了多名后進,著名的蘇門四學士是黃庭堅、秦觀、晁補之、張耒,又和陳師道、李廌合稱蘇門六學士,其中,黃庭堅是江西詩派的開山鼻祖,與蘇軾一樣也長于書法,是“蘇黃米蔡”書壇四大家的前二位——“蔡”即蔡襄,也是《清平樂》劇中人,而秦觀就是著名的傳說故事《蘇小妹三難新郎》中的那位新郎秦少游。蘇門后四學士則是李格非、廖正一、李禧和董榮,其中,李格非就是不世出的大才女李清照的父親。
而老百姓更熟悉的包拯包大人,早在天圣五年(1027)便已登進士第,戲曲舞臺上的《鍘美案》等經典劇目讓他的鐵面無私形象深入人心。有一次,宋仁宗準備任命最心愛的張貴妃(《清平樂》劇中的張妼晗)的伯父張堯佐為宣徽史,但群臣皆以為不妥,其中包拯態度立場最為分明,據理抗辯,慷慨陳詞,唾沫星子噴了官家一臉。趙禎回到后宮,悻悻然回復愛妃說你只知道宣徽史,不知道朕的前朝有個包拯御史嗎?
宋代女性改嫁頗為常見,甚至幾位皇后都是“二婚”
《蘇小妹三難新郎》的故事出自明代話本《醒世恒言》,流傳甚廣,說的是蘇軾的妹妹腹笥甚寬,新婚之夜以一句“閉門推出窗前月”難倒新郎倌,還好大舅子暗中啟發,秦少游才終于過關。其實,不僅秦觀的妻子并非姓蘇,而且蘇軾也沒有妹妹。那么,蘇小妹的原型是哪位呢?
仁宗景祐三年(1037),農歷年底的十二月十九日,四川嘉州眉山(今四川眉山市)紗彀行里的蘇宅喜慶弄璋。這家的主人,已經不是第一次做父親的蘇洵欣喜異常——夫人程氏前面所生的子女大都夭亡,只剩一個女兒乳名八娘,這時才兩歲。而這個新生的男嬰蘇軾事實上成了他的長子。八娘和兩個弟弟一樣聰明好學,下筆有神,性格也俊朗有氣度,沒有一般小女子的俗氣。蘇洵夫婦愛如掌上明珠,對她的婚事也操了不少心。富貴人家來求親,蘇家怕八娘受委屈,不肯答允。程家,即八娘的舅父程濬家來為其兒子,即蘇軾姐弟的表兄程正輔提親,蘇家起先也不想答應,可按當時眉州的風俗,攀婚姻講究姑舅結親,這門婚事就被違心地定了下來。仁宗皇祐二年(1050),就是越劇《血手印》里的王千金悲戚戚地法場祭夫的那一年,18歲的八娘嫁到程家做了媳婦。程家行事不講倫理道德,八娘頗看不慣,與公婆叔嫂格格不入。她遵從父命獨善其身,遭到程家人的歧視和迫害。婚后一年,八娘誕下孩子,但自己染上重病,夫家卻不予醫治。蘇洵夫婦只好把女兒接回來治病調養。可程家還不放過她,在八娘漸漸好轉時又奪走她新生的嬰兒,這一下打擊太大,八娘病又轉沉,三天后含恨而逝。八娘之死引起蘇家人巨大的悲憤,也引起眉州百姓的公憤。事后,蘇、程兩家斷絕了來往,蘇軾和程正輔表兄弟之間關系十分緊張,直到40多年后才略有緩和。
也許,后世文人不僅極愛蘇軾的曠達高才,也同情才女八娘的遇人不淑,希望她像李清照一樣得嫁檀郎,夫婦和諧,所以才編出蘇小妹三難新郎這個膾炙人口,一直活躍于紅氍毹上和銀幕、熒屏的故事來。
《清平樂》劇中的眾閨秀,婚姻自然都也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宋人有“榜下捉婿”之風,新科進士往往大登科后小登科,迅速成為朝中各大佬的嬌客,如天圣八年,參知政事薛奎就想讓王拱辰和歐陽修都成為自己的女婿,可惜歐陽修已與胥偃之女有了婚約,后來胥氏夫人病逝,歐陽修續弦,終究還是與王拱辰成了連襟。而王拱辰則因續娶亡妻的五妹,從三女婿變成五女婿,作為四女婿的歐陽修就調侃他是“舊女婿為新女婿,大姨夫作小姨夫”。
很多觀眾注意到了,劇中的夏竦寵妾滅妻,家務事鬧到了上達天聽的地步,臉上帶著悍妻指印的他只得愧顏認錯。但趙禎進了后宮卻對夏竦青梅竹馬的女人賈教習,就是張娘子身邊的那個婆婆說,既然是當年我父皇賜婚拆散了你們,造成夏竦夫婦不睦,那我也以一紙詔書讓他們和離吧,令賈婆子感激涕零。雖然這并非完全與史實相符,但夏竦私德不修,以致母親和岳母互相詬詈鬧上公堂,他自己也被貶謫,卻也是實情。
而仁宗之所以如此善解人意,不僅因為寵愛張妣晗,也是由己度人將心比心之故——他第一次立郭后,是大娘娘選自己降得住的兒媳,第二次立曹后則是大臣們為國選母儀天下的后宮之主。婚姻由不得他自己,仁宗貴為天子卻不得不數次將心愛的女人送出宮去——先是送走尚、楊二美人;廢郭后選新皇后時,因心儀的女子陳氏出身商賈之家,又出自小娘娘楊太妃門下,大臣們均以為不妥,他被迫與眾臣子交口贊譽的曹氏大婚。
值得一提的是,曹后(1016—1079)竟是二婚。據宋人筆記《甲申雜記》記載,其第一任丈夫李植“自少年好道,不樂婚宦”,婚禮當日“逾垣而走,曹氏復歸”,而李植“自放田野,往來關中、洛陽、汝州,人以為有道之士也”,這些劇中基本都有敘述。
不過,該劇不曾提及的是,其實大娘娘劉娥也是二婚女。劉娥(969—1033)出生不久便父母雙亡,被寄養在母親龐氏的娘家,長大后成了歌女。當時,指揮使張耆將劉娥推薦給宋太宗第三個兒子趙恒。趙恒即位后,景德元年(1004)劉娥被封為美人,后晉升修儀、德妃。她因娘家無人,遂認前夫龔美為兄,龔美改姓劉。大中祥符五年(1012),被冊封為皇后。乾興元年(1022),宋真宗趙恒駕崩,趙禎尚在沖齡,劉娥成為宋代第一個臨朝稱制的女主。她崩逝時,趙禎才知自己的生母其實是劉娥的宮人李氏。宋以后,劉娥與仁宗、李氏間的恩怨糾葛迅速被藝術化,元代雜劇《金水橋陳琳抱妝盒》、明代昆曲《金丸記》演的便是后世廣為流傳的貍貓換太子故事,清代石玉昆的長篇俠義公案小說《三俠五義》也將此事加以演繹,后被改編成京劇《遇皇后》和《打龍袍》(合稱《遇后龍袍》),成為著名的包公戲,于是,劉娥奸妃的形象在國人心中被定格,與史實相去甚遠。電視劇《清平樂》中的大娘娘劉娥的形象則接近歷史上真實的劉太后。
宋徽宗的皇后韋氏也是二婚女,她與姐姐都是宰相蘇頌的婢妾,據說因患有尿遺之癥而被蘇頌認為有富貴相,將她送入京城,后被宋哲宗賜給端王。端王繼承大寶,便是徽宗。韋氏與徽宗的兒子趙構就是高宗。靖康之變中,韋氏隨徽宗被擄北上,高宗即位后,遙尊她為“宣和皇后”。
宋代的改嫁女可以母儀天下,民間女子改嫁則更為平常。范仲淹的母親謝氏就曾帶著范仲淹改嫁,他因此曾改名朱說,而王安石也曾做主讓兒媳龐氏改嫁。宋人丘濬《孫氏記》記載孫氏初嫁一輕狂少年,再嫁老秀才張復,三嫁官員周默而成為朝廷命婦。但李清照在趙明誠歿后改嫁張汝舟一事,卻成了后世一樁著名的公案,恐怕除了史料似乎存疑之外,明清時期的婦女貞操觀與宋人不同,亦可能是爭議的一個起因。
(作者為杭州師范大學教授)
編輯:董雨吉
關鍵詞:歐陽修 蘇軾 仁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