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大眾文化已能接受名人將自己的名氣轉換成消費產品。體育明星的娛樂化之路，恐怕是變現最快的一種方式。沒有理由去指責這種“捷徑”，畢竟天才運動員創造的成績終究會被打破，賽場上的英雄時代總是短暫的。但天地那么大，一個人的能量與影響力不應僅靠年輕的身軀來達成。

劉翔在真人秀中很接地氣

環球競速真人秀《極速前進3》圍繞奧運主題，從北京出發，已走過雅典、慕尼黑、東京、莫斯科等奧運舉辦地。縱觀形形色色的綜藝真人秀，這檔節目還真適合運動員展現自身優勢。劉翔說：“因為今年是奧運年，我們要去的城市又都是奧運曾經的主辦地，這對我吸引力很大，也是我特別想參加節目的原因。”這個理由很充分。他與郭晶晶等，都是第一次投身真人秀的前體壇“國寶級”巨星。

要是安排劉翔與郭晶晶組一對，那冠軍還不是站站穩拿？但節目組不可能這么安排。別組搭檔要么是年貌相當的年輕偶像，要么是親密的夫妻或默契的兄妹，而劉翔搭檔的卻是胖得路都跑不動的表弟吉龍祥。劉翔欲哭無淚的無辜模樣，更像是個悲劇英雄，好在兩集后總算換了搭檔。扮忍者鉆鈴鐺陣時，大高個的劉翔驚人地一遍就通過，令人由衷嘆服：奧運冠軍真不是蓋的。

偶像崇拜，原本是一種身體崇拜，矯健的運動員是最初的全民偶像。不過綜藝節目里，天賦異稟未必就能引爆話題。有句話說“要想紅，男扮女”，讓劉翔火爆網絡的不是他跳舞翻跟頭，而是他扮美少女戰士，同時擊中二次元與三次元的娛樂之心，他還意猶未盡道：“代表月亮消滅你。”相比黃婷婷、金星扮美少女，劉翔的表現更令人意外。觀眾驚呼：“辣眼睛！”“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劉翔！”

劉翔的確和過去不同，終于落地了。許多年來，劉翔像遙不可及的神，多少人追逐都被無情阻擋。在輝煌又跌宕的運動生涯期，他一直被保護得很周密，甚至有其他運動員說：“因為他的成績擺在那里，大家和他說話都很小心。”退役對于劉翔來說，或許是一種自由解脫。這個一直具有娛樂精神的大男生，終于可以呈現自己頑皮而不完美的面目來。

體育明星轉型并非一帆風順

所有輝煌過的運動員都將經歷下坡，比賽場新陳代謝迅速，他們一定會更快地迎來被淘汰。殘酷的挑戰在于，如何在余生取得新的榮耀。

在體育界，退役意味著把榮譽承接給新一批健兒，開啟人生后半程。生活在相對封閉環境里的國家運動員，以往轉型有被安排好的路。“體而優則學”，進名校拿文憑，例如鄧亞萍淡出國家隊后先后進入了清華大學、英國諾丁漢大學和劍橋大學深造；“體而優則仕”，在體制內當公務員，例如跳水冠軍熊倪被任命為湖南省體育局副局長；也有許多運動員退役后并沒有離開從小浸染的圈子，而是順理成章地轉型成為教練，著名的有郎平、劉國梁、王義夫等。也有從商的，但除了投資房地產這種幾乎穩賺不賠的買賣，很少有成功干出名堂來的，體操王子李寧甚至斷言“十有八九都以失敗告終”。

早年奧運冠軍投身娛樂圈的不多，畢竟同時擁有漂亮面孔與優異身體條件的人不多。以前入演藝圈不是拍戲當演員，就是出專輯當歌手。體操冠軍李小雙推出過個人演唱專輯，沒什么反響。雅典奧運后，田亮與劉璇這兩個被認為擁有明星臉的偶像級奧運冠軍，幾乎同時轉型入演藝圈。當時田亮傳出“1300萬簽約英皇”，成龍甚至夸“我好崇拜他，他是代表十幾億中國人的金牌選手”。不過，無論田亮還是劉璇，他們當演員拍戲獲得的成績都不理想，冠軍光環消失后星味也就一般了。

而近年來隨著真人秀的制作熱潮，中國體育明星也頻頻在各類綜藝節目上露臉，例如《爸爸去哪兒》每一季都會有體育明星父親的安排，事實上也讓本已淡出公眾視線的體育明星重新“火”了一把。田亮再次大紅正是因為帶女兒上親子真人秀節目，此后李小鵬、楊威、鄒市明等奧運冠軍也走這條路，以家庭形象闖蕩娛樂圈。綜藝節目成了體育明星涉足娛樂圈的普遍方式。今年奧運年各大衛視體育真人秀扎堆，請來許多體育界大牌明星。有報道稱劉翔參加《極速前進》的片酬是5000萬元，郭晶晶夫妻的片酬是3000萬元，數目未得到證實。

娛樂化或是體育明星變現的最快方式

猶記得四年前倫敦奧運，劉翔悲情地一摔后，誓言還會參加里約奧運。眼下，里約奧運精彩開幕，我們在熒屏看到的卻是已卸下英雄重責的劉翔，在東京鬧市扮成美少女戰士、在莫斯科列巴店搬面粉袋，以另一種我們不熟悉的方式迎接奧運盛會到來。

今天，大眾文化已能接受名人將自己的名氣轉換成消費產品。體育明星的娛樂化之路，恐怕是變現最快的一種方式。去年劉翔宣布退役又遭遇婚變，風口浪尖不便參加娛樂綜藝。今年他不僅出現在深圳衛視的節目里，還在浙江衛視真人秀《熟悉的味道》里為恩師孫海平炒鱔絲。但綜藝只是一時一季，新鮮勁兒過去，劉翔在娛樂圈的前景依舊不明。

2015年，福布斯公布全球收入最高退役體育明星排行榜，邁克爾·喬丹以1.1億美元位居榜首，大衛·貝克漢姆以6500萬美元排第二，中國排名最高的是李娜，顯示出職業運動員的價值。如今，全球體育產業鏈不斷有熱錢與人才涌入，劉翔應該在此領域再有所作為。

里約奧運會上首次設立“奧運桂冠”，頒予肯尼亞奧委會主席基普·凱諾，肯定的不僅是他作為運動員的奔跑之路，而是他將“奔跑”延續到了此后漫長人生，體現了奧運體育精神與價值觀。天才運動員創造的成績終究會被打破，賽場上的英雄時代總是短暫的。但天地那么大，一個人的能量與影響力不應僅靠年輕的身軀來達成。

上個月劉翔過生日，網上祝福文中有一句很動情：“愿你被世界溫柔以待”，劉翔本人轉發表示感謝。

愿我們的奧運健兒們在“后運動員時代”，都能被溫柔以待，活出另一番人生意義。

□指間沙（專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