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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時間即使是在睡夢中也會對聲音特別敏感,就好像身體其他器官都入睡了,只有耳朵一直在工作。”
但這一天終究來了,張旭同的父母在女朋友家的別墅里找到了他,隨行的還是第一次帶走他的那些親戚。
張旭同努力反抗,卻被四五個人用準備好的繩子把手綁了起來,他沒來得及掏出一直別在腰上的刀具。
在車上,張旭同哭著問了一句:“是不是又要去那兒?”母親也哭著說:“你知道這樣還離家出走。”
“我離開家就是為了這個。”說完這句話后他平靜下來,不再掙扎,剩下的只有絕望。
“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度過到‘四院’那段路程的。你試著體會過《金蟬脫殼》里布雷斯林被關到C區里的那種絕望嗎?那種后悔沒勇氣了結自己的心情。”張旭同長吐了一口煙。
六
2010年的夏天,江一帆以為自己自由了。他以578分考上一所大學的采礦工程專業,當時正是國內煤炭需求正旺的時候。
他認為自己完成了使命,再也不可能被送回“四院”了。
江一帆說,他的父親當時突然患上了一種罕見的神經疾病,臥床在家,脾氣非常暴躁。因為江一帆幫家里裝修時總是偷懶,憤怒的父親爆發了。
在幾個親戚的拉扯下,江一帆又回到了“四院”。
根據慣例,送回來的“再偏”的盟友要無條件地接受從嚴從重的治療——每天進行一次更大強度電擊治療。
“四院”的盟友中不乏一些在讀的大學生、碩士生,甚至還有年近40歲的中年人。江一帆這才發現,自由是這么的脆弱,只在家長一念之間的改變,到手的自由立馬就會摔得粉碎。
好在10多天后,父親又派人把他接了出來,并向他道了歉,承認當時自己的精神確實不太好。
江一帆接受了道歉,也學會了更高明的偽裝。
上大學后,他和父母溝通的原則是“報喜不報憂”。大一時,他毫不猶豫就簽下了一家在國內有多家分部的大型煤炭企業,當時正是煤炭企業用人的高峰期。他只想遠離父母,遠離山東。
除了過年,他幾乎不回家,寒暑假騙家里說在外頭打工,實際上就在寢室里打游戲。每月他靠游戲能賺4000元左右,以此支撐了他大學4年的學費和生活費。
就在江一帆一步一步實施他的逃離計劃時,張旭同卻籌劃著如何結束這一切。
第二次從“四院”出來后,張旭同就再沒回家,在老家的眾多網吧里“打一槍,換一個地方”。
他說,他陷入到無休止的噩夢當中,夢里基本只有兩個畫面:在“13號室”被電擊,以及親戚在后面追趕他。第二天起床,他感覺就像跑了一整晚一樣疲憊。
一次,他在酒店看電視,電視里播放的正是關于網戒中心的專題片《戰網癮》。當張旭同看見畫面上楊永信的側臉時,他的大腦突然一下放空了。
等他緩過神才發現,自己已經把電視機砸了,每一個大部件都砸碎了。他說他事后賠了酒店3200元錢。
他開始尋找不那么痛苦的死法。買安眠藥失敗后,他聽說降壓藥吃多了也能致死,更重要的是能在藥店直接買到。
編輯:王瀝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