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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泳:“內容”身處黃金時代,而它擅長偽裝成“知識”
合謀之變:受眾交付的不是版權費,
而是對整個工業操作系統的使用費。
在這個傳播鏈條中,成本最高的地方不是知識生產者的生產,而是機器的使用以及渠道的推廣。
誕生于15世紀的古登堡印刷機帶來了全新的知識體系。手抄本和散播所帶來的主觀性和隨意性被迅速顛覆,知識以外化的方式出現,比如人們不用費心去腦子里搜索記憶了,因為印刷品里有現成、穩定的記憶,甚至腳注和目錄索引都能幫你免去腦力之勞。
而印刷術帶來的最具革命性的變化是人們思維模式的改變。手抄本時代中,匿名把作者隱藏在文本后邊,一個流傳到你手里的文本可能是之前無數作者相繼加工的結果。
印刷術則確立了作者的不可修改性和權威性。人們開始由崇拜文本轉變成崇拜作者。同時,印刷是一個邏輯性很強的過程,它大大鼓勵了線性和因果思維模式。
印刷術的另一個直接后果就是規模化工業生產。這些都說明了一個道理,技術本身并非中立,其“存在”先于“本質”,也就是說技術的先天意識形態是人類社會無法抗拒的。
印刷術在剝離了人的靈性之后,開啟了一個技術工業化的“黃金時代”。在這段長達千年的歲月里,技術作為知識的傳播介質,讓知識最終像福特流水線上的T型車,得以批量生產。
彼時,知識以深度解讀的形式出現,即深度、系統化的思考結果,其傳播途徑有二:
1. 通過工業化的印刷手段集結成印刷品。也就是說,在這個傳播鏈條中,成本最高的地方不是知識生產者的生產,而是機器的使用以及渠道的推廣。
2. 通過大學的專科化教育。無論是公立學校,還是私立學校,知識都被束縛在一套行外人禁止入內的象牙塔話語體系中,只有充分獲得同行評議的人才可以站在講臺上。
但就像一位詩人所說,“知識終止于書”。這是因為,對知識的禁錮來源于對真理起源的占有欲。彼得斯認為,蘇格拉底、耶穌和孔子三個人的共識之處在于,他們認為個人無法成為真理的來源。
我們可以粗暴地認為,散播時代的知識是免費獲取的,受眾在一個沒有技術條件的歲月里,依靠的是稀罕的手抄本和羊皮卷。
在工業時代中,知識的傳播是需要付費的。受眾交付的不是版權費,而是對整個工業操作系統的使用費。就好像我們買一臺手機,無論下載怎樣的應用程序,都需要在一個固定的系統界面中。而知識則像應用程序一樣,必須要遵循系統特有的編碼方式才得以傳播。
編輯:梁霄
關鍵詞:胡泳 內容 黃金 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