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孫力珍

1月15日，電影《緊急救援》舉行了全國首映禮。繼《湄公河行動》《紅海行動》之后，林超賢帶來了第三部關于“拯救”主題的電影。如果說前兩部作品塑造了中國軍人的無畏形象，進而詢喚觀眾的民族意識與英雄想象，那么，這部選在春節檔上映的《緊急救援》就稍顯溫馨與浪漫。影片取材自真實海上救援事件，同時加入家庭元素，在緊張救援的宏大敘事下完成個人情感的訴說。

《緊急救援》海報

導演一改過去對主人公“硬核”氣質的塑造，將主角王牌特勤隊隊長高謙設定為自帶萌娃的單親父親角色，使這名海上救援英雄的形象更加豐滿。出于春節檔的考慮，《緊急救援》中的“硬核敘事”顯然不及前兩部作品，但是導演精心設置的“淚點”“笑點”卻成為該作品的獨特之處，這種以檔期環境和觀眾審美吁求為目標的改變，是香港導演在內地的電影生態中脫穎而出的重要原因。

作為“北上”導演之一，林超賢作品雖然不多，但是每一部都是“重量級”影片，頗受內地市場喜愛，他在嫻熟把握動作片傳統套路的基礎上，加入新鮮元素，是其影片屢創票房佳績的重要原因，尤其體現在通過改編真實事件，講述帶有“硬核”氣質的中國故事。《湄公河行動》改編自“10·5中國船員金三角遇害事件”，《紅海行動》改編自“也門撤僑”事件，通過這兩部影片，林超賢也真正地塑造出與《戰狼》系列中“冷鋒”形象并列的英雄形象。如果說前兩者是以一種個人化的英雄形象塑造呈現，那么《緊急救援》則聚焦海上救援隊的群體化勾描，在影片的結構上，導演打破了以往單一化的敘事結構，以“救援”為主線，以“家庭”為副線，在任務線中植入親情線，對救援隊員生活進行更為立體地刻畫，讓救援隊的英雄形象具有溫度感，更加貼近觀眾。影片中，高謙與兒子之間的親密互動、趙呈與文姍之間的濃情蜜意，機長方宇凌與高謙之間初露情意，以及救援隊之間兄弟情誼……凸顯了救援隊員的鐵漢柔情形象，同時調整了影片視覺節奏的沖擊感。

《緊急救援》劇照

一直以來，中國動作片的“硬氣”被李小龍以降的影視創作施以民族大義，從《精武門》到《黃飛鴻》再到《葉問》系列，莫不如此，其動作的內蘊指向多充滿民族氣節，鮮少加入家庭情感線索。當下的動作片則以中國崛起的時代背景為前提，在人類命運共同體的詢喚下，銀幕上的動作英雄映射了中國觀眾大國崛起的民族自信心，林超賢正是在這一主題感召下，創作越來越“接地氣”。《湄公河行動》和《紅海行動》中通過對動作賦予“硬核”氣質，講述拯救國民的故事，而《緊急救援》則講述了拯救“人類”的故事，譬如電影中出現的拯救外國航班墜機的事件，影片中趙呈為了拯救外國機長不幸犧牲的一幕讓人印象深刻，在他們面前，生命就是一切，不分種族。此外，在人設上，增加了人物的前史背景，讓人物更加真實可信，也更能打動觀眾。如隊長高謙時常懷念去世的妻子，心牽患病的兒子；新來的機長方宇凌繼承父親的救援事業……這些細節展現了這些英雄不為人知的一面。

《緊急救援》劇照

《緊急救援》一方面增加了人物和故事的觀賞體驗；另一方面，林超賢也在理念上不斷嘗試突破，有意識地強調個體生命的價值。其作品之所以能夠迅速契合內地觀眾的口味，是由于作品立意突出、符合主流社會價值觀，從《湄公河行動》開始，便在拯救行為中彰顯中國軍人的英勇與無畏，這種精神無疑感動了大量的中國觀眾。在《緊急救援》中，“拯救”主題被延續了下來，但也做了一些改動。如影片中出現的即使“違約”也堅持辭職的隊員，與其說他們無法面對自己的恐懼，不如說他們在拯救他人生命的同時，不知道該將自己的生命放置何處，這也恰恰表現出導演對“拯救者”的個體生命價值的關注。筆者認為，如果導演將“拯救者”在困境中的動搖表現得更充分一些，人物將會更加有沖擊力、有震撼性。

《緊急救援》劇照

林超賢試圖在主流話語與大眾需求之間尋找一個平衡點，既能以題材選擇符合主流話語的需求，又善于塑造有血肉的主人公，以此滿足觀眾的欣賞口味，這種嘗試無論成功與否都值得肯定。但是，我們也必須認識到，在林超賢成功的背后，對人文關懷的關注同樣是需要關注與加強的，其作品“硬核”氣質的“軟著陸”，顯然需要攜人文理念一同登場。

（作者系南京師范大學文學院電影學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