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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樺:文學是我的生命
風 波
1980年底,根據白樺的電影劇本《苦戀》攝制成的《太陽和人》,又引起一場全國性的大震蕩。故事講述黃永玉等一大批劫后余生的中國藝術家,經歷了各種生活的折磨,但對祖國的愛始終不渝,表達了對祖國的愛,是苦苦的愛戀。
當然,《苦戀》最終拍成的電影,已經不是黃永玉個人的專題紀錄片,而是反映了一個群體,表達了“文革”后藝術界的共同心聲。
后來,這部電影沒有過審。這對白樺來說,是無比遺憾的事情。
1981年全年,舉國上下卷入這場沸沸揚揚的批《苦戀》的事件。1981年8月3日,胡耀邦受命主持召開思想戰線座談會,作為當事人,白樺在武漢軍區接受批判,而沒能參加。
唯有吳祖光的表態與當時許多人的態度形成反差。“這部作品溫柔敦厚。”吳祖光說。
1981年10月13日,時任中共中央總書記的胡耀邦在中南海勤政殿會見前來北京主持中國作協主席團會議的巴金。巴金在面見胡耀邦時說:“文藝家受了多年的磨難,應該多鼓勵、少批評。特別是對中青年作家,例如對白樺。”
1981年對于白樺來說,是一本沉重的書,這本書是許許多多的人用自己痛苦的思索寫出來的。
白樺和胡耀邦最后一次見面是1985年12月29日,中國作家代表大會在北京京西賓館禮堂開幕。開幕式以后,胡耀邦等中央領導人和作家們合影留念。從20世紀50年代起,白樺不止一次站在眾人之中和毛澤東等高層領導人拍過這種紀念照,他總是在最后排。甚至在賀龍身邊工作過那么長時間,他也沒有和賀龍拍過一次合影。這一次他卻一反常態,站在前排李準和李瑛之間,為了讓胡耀邦進來的時候能看見他。
被批判的過程中,白樺就收到數以千計的聲援信件與電報,某些刊載批判文章的報紙收到的質問信件要用麻袋來裝。他們都是來自弱勢群體,和白樺素不相識。一位蒙古族小姑娘來信說:“我知道你是一個歷經坎坷的作家,如果你無處投奔,熱誠地歡迎您到我們草原上來。我們的氈房里有屬于你的一張毯子,我們的氈房里有屬于你的一雙筷子。”
讀到這,白樺淚如泉涌,他覺得這些足夠補償他經歷的所有苦難。他說,《苦戀》有自己經歷種種波折后悲涼的情緒,“我認為,人們肯定會像我認識到‘文革’是一件很荒誕的事情一樣。那個傷害不是對個人的傷害,而是對國家、對民族的傷害。”
“今天回想起來,這場批判是一場觀念的較量,是‘文革’后最為激烈的一次,它檢驗了很多人的觀念和勇氣。”白樺說,關于電影劇本《苦戀》的爭論,不應該問他當時有什么問題,而應該請當時提出問題的人來回答有什么問題。《苦戀》的出現只是一個在特定歷史時期里的正常文學創作活動。它和一切文藝作品一樣,當然帶有歷史的烙印和作家的生命體驗。但它是一個真誠的作品,正像吳祖光當時說的那樣,它“溫柔敦厚”。
物理學家楊振寧先生觀看了影片之后,落淚了。他表示文學作品要經過時間的驗證,也許需要幾年、幾十年,乃至一百年。它既是歷史的產物,就讓它歷史地存在吧。它如果真的有生命力,它就會存活下去。它的魅力除了它的內涵,也應該包括它的局限和它出生時的如晦風雨。
數十年來,白樺的家庭由于他的緣故屢遭不幸,兒子的心中余悸很深。1984年他曾在一封信里勸道:“爸爸,您不能改變一個生活方式嗎?為什么那樣重視文學的使命呢?從您的少年時代起,您為這塊土地已經付出了您應該付出的一切。”白樺復信說:“兒子,我不能,因為文學是我的生命。我越來越理解古人說的‘文章千古事’那句話。一個有生命的人怎么能不重視自己生命的意義呢!……”
河 流
白樺的心中從來沒有放棄過希望。他不止一次以河流比作文學——
“文學像河流那樣,是自由的;文學像河流那樣,又是不自由的。因為自由自在的河流也會屈從于寒冷的季節,因凍結而停滯;也會屈從于大地的地質活動,被迫陷入溶洞,因局限而成為潛流,很久都會無聲無息地埋沒在沒有陽光的地層下。但是,朋友們!聽!河流總在向前涌動著、歌唱著,這就是希望。”
中共中央十一屆三中全會之后召開的第四次文代會上,白樺做了一個題為《沒有突破就沒有文學》的發言。第二天,《人民日報》用一個整版發表了他的講話。這個發言影響之大,是白樺沒有預料到的。不但巴金、嚴文井、馮牧、陳荒煤等許多前輩作家都給予了首肯,也受到很多大使館的邀請。德國大使館邀請白樺和格拉斯對談,接受德國電視臺的訪問。
1982年,白樺給北京人民藝術劇院寫了一部話劇《吳王金戈越王劍》。這部作品因為以全新的角度重新審視吳越爭霸歷史,引起文化界、思想界的巨大思考和爭議。
以往人們所強調的僅僅是在越王勾踐身上體現出的人性光輝,“臥薪嘗膽,艱苦奮斗”。司馬遷都曾經給予勾踐以很高的評價。但是,史書記載中,越王勾踐身上的人性卑劣一面,卻常被人們忽略。勾踐復國是恢復王位,民眾恢復的才是越國,才是越人的尊嚴。越國滅吳之后,歷史給越國民眾展現的畫面呢?李白有詩為證:“越王勾踐破吳歸,義士還鄉盡錦衣。宮女如花滿春殿,只今惟有鷓鴣飛。”
33年后,這部作品得以重排,作為自己的導演處女作,89歲的藍天野在等待了33年后,終于看到了作品重新上演。
白樺說,作品如果沒有自己的思索也許就風平浪靜了,但是,沒有自己的思索的作品又有什么意義呢?
編輯:邢賀揚
關鍵詞:白樺 文學 生命 人生道路 詩作手稿